宁娇娇的脸不自觉地皱成一团,扬声质问:“你在我脸上贴了什么面具?”

“不如猜猜看?”黑衣人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亦觉得十分可爱,故意逗她多说些话。

比起之前仿若心如死灰的淡然,如今的宁娇娇哪怕是满脸嫌弃,却也鲜活可爱的多。

他歪着头,心想。

被他逗弄的宁娇娇心久违地升起一股不服气之感,赶在那人抬头前,骤然伸手松开了伞,转而拽住了少年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

黑衣少年分明能够轻而易举地躲避,可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身,于是宁娇娇轻易地在他漆黑的瞳孔发现了自己的身影。

脸上的面具颜色很浅,竖着一对长长的耳朵。

是一张兔子面具

“什么颜色的?”宁娇娇问得没头没尾。

黑衣少年的回答却没有片刻迟疑:“雪白的。”他说,“很漂亮,很应景。”

他的衣领还被宁娇娇揪在手,几缕发丝落在肩头,他却无暇顾及,左手护着宁娇娇不被路人撞到,右手还撑着伞——那是刚才宁娇娇随手丢开的那把。

黑衣少年将伞撑在宁娇娇头顶,自己被雪了满身,有些雪融化在了衣服上,有些落在了面具上,斑斑驳驳的,颇有些狼狈。

即便如此,他还不忘将伞往宁娇娇的方向倾斜,将她遮蔽得严严实实。

“小心些,”黑衣少年道,“若是淋了雪,虽不会感冒,可你的花灯就会变得不好看了。”

他的语气散漫,总像是带着些嘲弄,但说出口的话却是真切的关心。

面对着这样的少年,谁也无法硬起心肠。

宁娇娇不自觉松开了手,看着那皱皱巴巴的领子,眸沁出了点点笑意,又伸手为他理了下衣领。

谁知黑衣少年在她松手后便直起了身体,宁娇娇这一抬手却是恰好摁在了他的胸口,绯色瞬间染上了耳根。

好巧不巧,少年也低下头:“你——”

宁娇娇立即先发制人:“你能不能稍微低头配合一下?”

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无理取闹,本以为少年会抬杠,谁知他顺从地倾身,含笑凑近了她的耳畔。

“好呀。”

他答得欢,尾调上扬,丝丝密密如同这漫漫冬雪,扣入心弦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黑衣少年微微倾身,一手将伞撑在粉衣女子头顶,一手虚虚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与路人隔绝开,而女子顺从的仰起头,似是回应。

这一幕实在像极了亲吻。

最起码在离渊眼就是如此。

他看见了那人对自己投来的挑衅目光,得意洋洋得仿佛赢得了天下。

愚不可及。

离渊绷紧了下颌,分明有千百种云淡风轻的对应方式,可他却像是忘了所有过去的手段,就连早已习惯上扬的唇角,都不自觉地拉平成了一条直线。

明明已经没有了情绪,所有的爱恨嗔痴俱归于沉寂,可在这一刻,胸腔的心脏确在真实的跳动。

贪欲,妒火,妄念。

离渊能感受到,哪怕只有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