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现世的记忆都已经模糊,她记不清亲朋好友们的音容笑貌,但那种松的、无忧无虑的感受,宁娇娇一直铭记心头。

那也是她最想起来的记忆。

有与好友结伴出行时玩闹嬉戏的肆意,有一群人围着自己过生日的热闹欢,还有原先在校门口卖糖葫芦的老奶奶,新鲜的山楂软而不塌,里面果肉微微带着浅青色,外面裹着糖浆——嘶,那味道可真是绝了!

这些人看不清面容,却永远鲜活地存在于宁娇娇的记忆里,栩栩如生。

于是宁娇娇知道,她曾得到过很多很多的爱。

被这多人爱着她,又为何要委屈自己呢?

更何况,冥冥之,宁娇娇莫名对此地滋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反感,已经不止是出自于心理上的厌恶,就连生理上都开始作呕。

她想要逃离这里。

倘若无法逃离……宁娇娇有种预感,若真就这般浑浑噩噩地嫁入了齐家,在擎天门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废物夫人,她必定会后悔一生。

宁娇娇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在仙侠世界,没有灵根又没有庞大世家作为后盾的人,必定是庸碌一生。

这样的条件,能嫁给擎天门门主之子,已经是老天开眼,若是落在旁人身上,必定是要开祠祭祖,感谢祖宗保佑的。

便是宁娇娇,在她记忆,刘婶子为她定下这门亲事后,不少人带着羡慕嫉妒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赞叹她的“好命”。

好命。

宁娇娇一旦想起,心厌恶高涨,抵触万分。

她不喜欢这个词。

“……更何况,父亲此时仍在闭关——”

“齐公子也说了,与我素昧平生,从未相见。”宁娇娇打断了齐霄的长篇大论,嘴角噙着笑,握紧了手的红绸,“你我二人毫无感情,既如此,不若将婚契撕毁。他日你若想迎——”宁娇娇对上太叔兰的目光,顿了顿,隐去了她的名字。

“迎自己的心上人进门,没了我,也能少了些阻碍。”

太叔兰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停顿,顿时笑弯了眼。

真别说,她这小白花一般的长相十分具有迷惑性,笑起来更是清纯动人。

倘若不是听见她给自己传音时,那一口一个‘丑东西’的嫌弃,宁娇娇恐怕真要以为这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柔弱姑娘了。

所有的心思不过百转之间,宁娇娇看着齐霄,抢在他开口前道:“齐公子该不会,连撕毁自己的婚契都无法做主吧?”

她的语调越来越高,睁大了杏眼,语气恰到好处地带上了几分惊讶。

“我还以为如齐公子这般器宇轩昂的仙人,都是无所不能,凡事都能自己做决断呢!”

不就是扣高帽子么?当谁不会呢?

自从宁娇娇掀开红盖头后,太叔兰的目光便再也未能从她身上移开。

此时见宁娇娇不紧不慢地与齐霄对峙,灵动狡黠的模样更让她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当场将那丑东西踹开,直接拉着宁娇娇跑路。

齐霄被宁娇娇堵得说不出话来,加之周围人的目光愈发放肆,连原本被他拉来造势的同门们都开始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这让原本心高气傲的齐霄愈发难受。

“好了。”他自觉难堪,狼狈应付着,“别闹了,就算你不想让兰妹现在进门,这件事也可以稍后再议,但你一个弱女子直接离开,实在太危险了……”

无非还是老生常谈的论调。

齐霄异常坚决的态度,就连他请来的宾客们都察觉出了几分诡异。

“这……”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男子悄悄问他的师兄,“这擎天门的齐霄不是一直放话,说他一点也不想娶村——这位小姐吗?怎么现在又想了?”

他师兄微微摇头,用法诀堵住了他的嘴,不许师弟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