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年毫无反应,王横皱了皱眉,极其随意地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喂,不会死了吧?”

他本就身形壮硕魁梧,这一脚看似随意,实则毫不留情,直直踢了青年最脆弱的小腹,更让原本好不容易不在淌血的伤口再次崩裂,腹部本来已极其肮脏的白衣,此刻被血浸染,如同被泼了浓墨。

然而王横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脚让青年抓住了空隙,翻身分离跃起,竟是直接以手旁那根枯树枝为剑,直直向他劈来!

铺天盖地的剑意形成滔天之势,王横从未想过竟然有人能仅凭一根枯树枝,便形成如此骇人的气魄,他被那气势所摄,一时间呆愣在原地,竟是无法动弹。

王横被吓软了脚,直直的跪了下去,紧闭双眼等待那刀落下。

过了几秒也不见动静,王横猛然间反应过来,这不对啊!

自己明明才是身强体壮要来报仇的人,怎么反倒被这个几乎被废了的青年吓软了脚?

王横想通一切后当即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站起身,俯视着地上那勉励用枯木枝支撑自己的青年。

到底是受伤太过,又被鬼气魔气入体,刚才那一击几乎已经耗尽了青年的全力。

几见白骨的手紧紧地握着深棕色的枯木枝,掌心本就全是血痕,此刻更被枯木枝扎的全是细碎的伤口,青年垂着头,可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白色长发垂在脑后,像是一滩被血弄得污浊的落雪。

本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配上这青年的气质,偏偏显出了几分清绝孤傲来。

这也是王横最讨厌青年的地方。

明明都是一样的弟子,偏偏对方天资卓绝,刚刚入门便连连进阶,成为了人人称颂的天才,独得门主青眼,被对方收为义子。门内试炼时,硬是把他们这些老弟子都踩在了脚下,夺得魁首。

做人怎能如此嚣张呢?那就活该得到点报应啊。

王横冷哼一声,上前一脚将那青年用以支撑身体的枯木枝踢断,眼见青年再次匍匐在地,浑身上下不是沾满了淤泥便是鲜血,这才意地大笑起来。

“仲师弟啊,你也别怪师兄无情。”王横满怀恶意地笑了起来,“你看啊,你是少年天才,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偷拿门主的珍宝,这下可好,不止是受鞭刑啦,连门主也不要你了。”

“哼,原先还当走了什么运气能被门主收为义子……啧,可惜啦,仲师弟,你看看,连你落难时,都没有人要护你啊!”

王横起先还是嫉恨不已,看到青年此刻的惨状却越说越得意。

几日前还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此时此刻正匍匐于他的脚旁,如同一滩死狗烂泥,这般对比,又怎么能不让心怀恶念的小人自鸣得意呢?

他见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趴在地上毫无反应的模样,也让王横觉得有几分无趣,他扫了圈周围,视线终是落在了自己右手提着的酒壶上。

王横恶劣一笑,抬起手:“本师兄好心,来赠你一壶酒。”

随着话音落下,一壶烈酒顷刻间被倒在了满是伤痕的青年身上,听见对方口发出极其忍耐的闷痛声,王横这才觉得心意。

极度扭曲的心态促使王横低下了头,想要看清青年痛苦不堪的模样,却见青年低着头,右手却覆盖在土地上紧紧攥着什么,哪怕受尽了烈酒浇灌而颤抖,也不曾躲避。

这倒是了。

王横弯下腰道:“将手挪开,让老子看看你藏了什么——啊,不会正是门主遗失的那枚绝世珍宝吧?”

青年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为所动。

王横不屑地嗤了声,他本就只是想要找个理由刁难对方,见此也不着急,索性直起身,对着青年挑眉道:“不抬手是吧?”

下一秒,王横竟是直接用脚踩在了青年用以执剑的右手上,慢悠悠地碾了碾,“那我便一点一点将你的手骨碾碎,看看那时,你还能护着掌下的东西吗?”

自然不能。

但不知为何,仲献玉就是没有放手。

他的余光越过了王横,对上了他身后树丛某位‘不速之客’的目光。

不知为何,虽然对方的容颜被树林遮蔽,仲献玉只看到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