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娇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给人不必要的错觉。

既如此,不说开就是最好的了。宁娇娇想到,最好是自己飞升了,彼此都见不到了,时日久了,连模样都记不清了,更不会感到难过了。

宁娇娇不知道,光是这几句话,仲献玉已是听得心神不稳,蓦然涌上心的窒息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垂下的眼底泛起血色,仲献玉勉力维持着神智的清明,他停在原地,一时竟有些许茫然。

他如何不知道宁娇娇是在刻意拉开与他的关系,只是这样的分离来得太,得如同寒冬腊月里落入掌心的雪花,仲献玉甚至来不及去捕捉,就在坠落掌心的刹那,小小的雪花便化作一滴水,转瞬烟消云散。

这个认知太过于伤人,那一瞬间的痛楚比剖骨尤甚。

天色已然有些暗沉,宁娇娇久久未等到仲献玉回应,又想起那在水榭等她的宣小姐,将伞递给了仲献玉,口嘱咐道:“天色已晚,师兄伤还未好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宁娇娇心里挂念着宣长老的嘱托,加上天色暗沉,没有留意仲献玉的神情,简单的道别后,便想要运气灵力向着池水榭而去。

却在回身的刹那蓦地被人牵绊。

是仲献玉拉住了她的衣袖。

修长的指尖触碰少女衣袖的瞬间将手的布料捏的极紧,似乎要将它揉进骨血,又在宁娇娇回眸时骤然松开,那刹那的慌乱,如同犯了戒的又唯恐被人发现的僧人般荒诞而小心。

仲献玉唯恐泄露自己那些阴郁晦暗的心思,不敢再看,他及时垂下了眼眸,睫羽遮住眼底,衣袖下的手指一寸寸的蜷缩,像是这样就能将指尖的温度永存。

“……所以师妹今日出去是在为婚宴做准备吗?”

宁娇娇点点头:“是啊。”原本微微悬起的心因这句话放下,宁娇娇松了口气,笑起来也带着几分洒脱:“毕竟婚宴仓促,纵使月山长老们有意相助,总还有些东西还需要自己采买。”

心涌起了一阵又一阵暴戾的情绪,仲献玉垂着眼强行压下,开口时嗓音有几分哑:“他就让你一个人筹备?”

他?什么“他”?

宁娇娇有些怪,缓慢地眨了下眼:“仲师兄说的是——”

“新郎。”

宁娇娇到时没想到这一茬,顿了一下,旋即失笑。

是了,婚宴又不该是新娘一个人的独角戏,总该有个新郎的。

只是自己这场婚宴却又与旁人不同,不过是为了“了却凡尘缘分”做的戏罢了,又哪里来得什么“新郎”呢!

宁娇娇笑了下,知道好也是理所应当,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他尚在外,此事由我决定。”

仲献玉轻声问道:“往常从未听你提起过心上人,不知是何模样,师从何人,在万宗琼林会上可有见过?”

“自然是顶好的。”宁娇娇为了打消他继续追问的想法,又添了两句,“相貌清俊绝尘,人也体贴,待我很好。”

反正是不存在的人,自然是仍由她说了。

宁娇娇心惦念着还在等她的宣小姐,因而不自觉地加了语速,甚至都没注意面前男子的神色。

仲献玉扯起嘴角,笑容带上了几分自嘲。

他仍没有动,微微低下头,绷紧了下颚:“……师妹可还有什么没备齐的?”

这问题听起来有几分怪,宁娇娇抬眸仔细打量了仲献玉一番,见白衣公子仍是一身光风霁月,笑容清浅的模样,心隐隐松了口气。

“缺了做嫁衣的料子,还没选定。”

——事实上,这是大师兄太叔婪特意让宁娇娇别准备的。

按照他的说法即便只是做戏给天道看,也要极尽所能装扮的华美才是,难得有机会,这位最爱女装的大师兄自然要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