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丧失人这个身份,沦为人人喊打的怪物的。从他有记忆有意识起,母亲大声地辱骂他,狠狠地虐打他,勒令他戴上面具。

他记得,那时候他非常不喜欢戴面具,因为那会让他非常地不舒服。直到他知道什么叫美丑,知道他面具下的脸是怎么样的罪恶。

他开始依赖面具为生。

他曾听人说,他出生后母亲看见他第一眼,就失声尖叫着说他是个怪物,让人把他的脸遮住。大概从那时起,他就被定义成了怪物,这个标签死死地粘在他身上,纠缠着他。

也曾有人对他抱以怜悯,施以援手。他对那位夫人感恩戴德,为她当牛做马,只求得一点她高高在上地施舍点善意。

可当那位夫人掀开他的面具,她就失声尖叫着远离,让她的丈夫把他卖到马戏团,去表演畸形秀。

就像他的母亲偷偷将他卖给人贩子一样。他记得她是这样恳求那位十恶不赫的人贩子的。

她说:”求求您了!先生,求您发发善心,把他带走,越远越好!他毁了我的人生,他不是我的儿子,而是魔鬼。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只要您带他走!!!”

真好!连恶徒在他的衬托下都成了圣人。

那个爱虐待孩童的人贩子是有见识,打算让他去参加畸形秀的表演,他不愿意把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比人贩子不分日夜的虐打都叫他痛苦不堪,他拼了命在半路逃了出去,遇见了好心的贵族夫人。

可兜兜转转,他残酷的命运像死神一般不可抗拒,他被好心的夫人卖进了马戏团表演畸形秀。

鲜血淋漓的伤口被一次又一次撕开。

他后来去过许多地方,都摆脱不了如影随行的命运,最终决定久居地底,断开与尘世的联系。

他化身剧院幽灵,以恐怖来掌控整个剧院。在这里,他写的剧本曲子,再也不会得到拒绝,他再也不会被命运玩弄。他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影响别人的命运。

同样他再也不会下跪,像个可怜虫一样,去乞求命运的垂怜。

可这还不够,他拥有的,和那些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人,从来不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