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指的是这种麻烦的探望行为啊。每次你们都故意错开时间来探望我,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渊之上佳生只是失去了大部分的人性,并不代表变蠢了,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不改色地不忘踩一捧一地说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不必费心了,我恐怕是不会变回以前的模样了,你应该也知道,要想带着那么强大的力量通过世界壁垒,可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你选择了踏上那条荆棘之路,我尊重你,但同时,我也不后悔现在所做的事情。”

陀思妥耶夫斯基凝视着酒红发的少年,缓慢地说道。

他并不适应这种将自己的内心剖析的做法,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在神性的渊之上佳生面前,哪怕是自己都要比他更像人类,自己话语藏一半的习惯,对于他而言起不到任何效果。

“况且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会产生疑问了吗?你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这说明你正慢慢地找回过去的状态。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说明了我们并不是毫无希望。”

黑发的俄罗斯人温柔地笑了起来。

渊之上佳生愣了愣,他回望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确定地反问道:“是这样吗?我只是看着你们,感到很抱歉……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回过去的我,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面对你们时是怎样的感觉了。”

没有欢欣,没有悲痛,也没有难过,渊之上佳生依然记得自己与他们的过去记忆,但是记忆中的那些情感却宛如被橡皮擦彻底擦去一样,只留下空白的一片。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地回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回答之前,先响起来的是果戈里的声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他臂弯里捧着宛如火焰般热烈的玫瑰,也并不在意自己昨天送的玫瑰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扔到垃圾桶里,因为他在带来花束的同时,还自备了一个新的花瓶,非常适合插玫瑰花。

“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你,让你回想起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运用咒术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五条悟毫不示弱地接口道。

“佳生,再相信我们一次,不管花费多久,哪怕你想不起来了也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坐在虹龙背上出现在渊之上佳生病房阳台上的夏油杰说道。

“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背影远去的那份痛苦,我可不想再品尝一次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涩泽龙彦把礼物自然而然地塞进渊之上佳生的手里,郑重地说道。

“请不要围着我家的boss,还有照顾他与陪伴他这件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你们远离他,不给他添乱,才是最好的做法。”琴酒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冰冷的目光宛如利刃般要剖开其他人的血肉,但在场的谁又不是身经百战的人,是以琴酒的目光并未起到驱逐害虫的作用。

如果是以前的渊之上佳生,大概会很疑惑为什么这些人突然之间全部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难道说他们是二十四小时守在附近时刻关注他的行动吗?又或者其实他们在病房里安装了窃听器?不然怎么解释他的态度才刚有松动,这些人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就连话头都接得上——知道得如此详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恐怖了。

但是现在的渊之上佳生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也并不觉得算什么事,他靠在床头上,看着站在病床边那盯着自己热切等待的各色眼眸,想了想开口道:“我无法给你们肯定的回复,但我答应你们,会努力去尝试回应你们。”

这便足够了,他们从未想过仅仅只是一句话,都能令自己心跳加速、激动不已,长久以来的坚持与等待是值得的,哪怕是涩泽龙彦也不由地微微瞠大眼眸,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五条悟一向随心所欲,他高兴得率先张开双臂抱了上去,宛如一只身型巨大的白色猫猫一样向渊之上佳生撒娇着。

渊之上佳生没有拒绝,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悟君。”

这下子其他人不干了,一个接一个地也要拥抱,就连琴酒都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弯下腰,颇有占有欲地揽住了渊之上佳生的背脊,将头抵在了酒红发少年的肩膀上,嗅着来自渊之上佳生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窗外绽放着粉色花苞的枝桠在轻轻地摇晃,落下了宛如吹雪般的花之雨,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春天已然降临,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但想必,那一定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绽放笑容的幸福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