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小心点!”迪卢木多抹了把脸上溅的血,对着再次在弓弦上搭上六只羽箭的艾兰喊道,手上的剑也没有闲下,将一个敌兵一劈为二。

“闭嘴。”艾兰的回答简单粗暴,对方已经死了两个王,士气自然大减,但是要解开芬恩他们身上的魔法,还需要第三个王的血,“剩下那个的脑袋是你的,不和你抢。”

“呵,这才像话。”迪卢木多突然将另外一只手里握着的必灭的黄蔷薇对准了艾兰,而艾兰也将自己的箭对准了迪卢木多的方向,两个人同时出手,艾兰的箭擦着迪卢木多的头皮射穿了他背后那个偷袭者的脑袋,必灭的黄蔷薇刺穿了艾兰身后的偷袭者。

两者都没有眨一下眼睛,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战斗,羽箭射完的艾兰将尸体上的“必灭的黄蔷薇”拔|出来,随手就将向自己靠近的敌军刺穿,“这杆短枪真顺手。”不知不觉他们两个已经变成了背靠背的姿势,艾兰擦掉脸上溅上的鲜血,红的血,金黄色的枪身让必灭的黄蔷薇看上去格外摄人心魄的美丽。

“抱歉不能送给你。”迪卢木多笑道,他和艾兰的身上全是伤口,浑身都是血,自己的,敌人的,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两人依旧砍杀着潮水一样涌上来的敌人,艾兰觉得自己快要脱力了,最终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迪卢木多一剑斩杀了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国王,最后的领袖被杀,敌军也开始撤退,艾兰终于一下子瘫倒在了被鲜血染得鲜红的河滩上,头发也被结块的血黏住,眼睛都差点睁不开,她躺了一会,爬起来看到迪卢木多的手上提着三王的首级,他冲自己伸出手来:“起来,我们去帮费欧纳之主接触魔法的禁锢。”

艾兰伸出手,迟疑了一会,最终握住了迪卢木多的,任由他将自己从满是鲜血腥气的潮湿地面上拉了起来。

她和他的手上都是血污,那手感有点粘粘的,但是,和艾兰不同的是,迪卢木多的手是温暖的,而艾兰的,冷的像冰。

“你的手还真冷啊。”

“……放手。”艾兰收回手,背对着他。

迪卢木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得嗫喏道:“上次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走吧。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艾兰不理他,转身让开一条道,看也不看他,迪卢木多低下头,金棕色的眼睛微微有点黯淡,“等我回来。”他道。

艾兰依旧不理他。

迪卢木多只得先抛下她带着三王的头颅去解除魔法,艾兰垂下手,望向他走往山梨树林之宫的背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禁制使得她不能像正常的少女那样谈婚论嫁,这样耗下去有什么意思呢?两位养母都不希望她嫁给任何男人作为妻子,伊芙女王甚至希望她能脱离费欧纳回归影之国。

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知道对于凯尔特人来说,妻子永远没有基友重要,即使她能够嫁人,再炽热的爱情也总有一天会消退,要她变成一个躲在男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弱女子,她永远也做不到,她追求的是作为战士受到同等的尊重。

当爱情消退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爱情,那只属于童话,而她已经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了——与其说她喜欢迪卢木多想要嫁给他做妻子,不如说她追求的是一辈子作为相互尊重的战友这样纯粹的感情。

她的手放在了那个母亲所赠送的水袋上。

也许……这个能帮她?

从影之国往回赶的时候,艾兰的心情很复杂,骑在马上任由薇拉自己漫无目的得往前走,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疤痕,突然觉得一阵阵难受,如果选择了康玛克王那一边,自己就不得不走上和费欧纳完全不同的道路了……

她放任薇拉继续向前,突然她听到了悲壮的战歌,她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属于费欧纳众勇士的歌声,他们正受到生命的威胁。艾兰想起自己的母亲所说的:“如果再留在费欧纳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既然说好了要一辈子与他们并肩作战,除非死亡降临,否则决不退缩,那是她作为骑士发出的最为庄重的誓言。

不能打破,无需打破,这样想着她突然有一种豁然开然的感觉,既然她只能选择一个阵营,那么怎么选择都是她的事情,与其为之苦恼,不如什么都不要去想,不要为自己走过的道路后悔就行了。

只要跟随着自己的心往前去就可以,握紧自己的道义便可。艾兰一抖缰绳,薇拉嘶鸣一声,在草原上飞奔起来。她要快点赶到歌声传来的方向,和她的朋友们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