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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顺手把安娜扛在肩膀上,三两下就窜出去老远,南宫五月扯着嗓子在后面提醒:“跑慢点!安娜是个普通人!把加速度控制在两个g以下行么!”

等莉莉把安娜顺利送走并跑回来跟众人汇合之后,一行人便飞快地向着城市外面那片地狱般的扭曲大地赶去。他们沿途经过了断裂坍塌的建筑物,也见到了城市防护壁的遗迹:在阿拉曼达外围有着整整十五层厚重的合金装甲,那些弧线形的装甲厚达十余米,不但用特种材料制造,甚至还和整个城市的基座浇铸在一起。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防护壁也在长子的强大力量下沦陷了。

长子扎根于大地,其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可以深入地下数公里乃至数十公里并以此支撑起一整片地质结构。郝仁曾经在龙脊山脉见识过这种力量:长子苏醒时的一个懒腰便可以轻易摧毁整片地区,毫无疑问阿拉曼达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这座城市的护壁本身是合金打造,但长子一定在护壁下面制造了剧烈的地震,这导致那些厚重的装甲板变得脆弱,随后长子的触须沿着脆弱的装甲断裂带刺入了城市——在较外层的几道护壁遗迹上,郝仁看到了那些深深刺入装甲板的巨大触须,它们已经衰败死亡,但那刺破层层装甲的凶恶姿态仍然令人胆战心惊。

而在城市最外层,还可以看到有一些结构特殊的触须沿着防护壁蜿蜒生长,试图从其上方侵入城市内部,这些仿佛藤蔓一样的触须表面有着烧焦的痕迹,而在内层防护壁顶端则可以看到仿佛武器炮台一样的结构:这也是当年那场骇人灾难的残迹。塔纳人的科技实力确实比当年的魔法皇帝们要强大一些,至少前者有能力击伤长子并将其暂时挡在大门之外。

但最终这一切还是毫无意义:十五层装甲带几乎全都被突破了,塔纳人是在城市被攻破的最后关头完成生命形式转化的。

众人沿着一条由触须钻出来的宽阔通道离开了被层层装甲保护起来的阿拉曼达,郝仁回首望去,从这个角度更直观地看到了那座金色都市触目惊心的现状:它的高墙上遍布裂痕,长子的藤蔓几乎将其完全环绕起来,一切都笼罩在死亡和怪异的气氛中,阿拉曼达如同被邪神拉入深渊,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那些应该是护盾发生器的残骸,还有一些武器塔楼。”数据终端用光束指示着都市护壁表面的机械装置,“真可惜,这原本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文明。”

“这些触须确实已经死了。”薇薇安则俯下身子检查着一条从地下深处蔓延上来的触须,这条触须干瘪灰白,已经死去很长时间,“我感觉不到它深处有任何生命气息……与这条触须相连的部分都死了。”

“看远方那些植物。”南宫五月极目远眺着远方的一道山坡,在那里能看到一片茂密而且带有微微金色的树林:那树林正生长在长子的触须残骸上,“那应该是生态圈重塑之后长出来的。”

长子在狂暴之后会尝试重置整颗星球的生态系统,如若成功,其覆盖范围内的一切生命都将灭绝,塔纳古斯星球上的长子显然完成了这一使命,所以现在这片大地上出现的任何生物都必然是生态圈重塑之后才发展出来的。看着那些在长子的触须残骸上茁壮成长的树林,郝仁隐约猜到了长子灭世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个创造-癫狂-毁灭-重塑的链条最后一环似乎被补上了。

“看样子长子在成功摧毁第二季生态圈之后便会枯萎,随后新的生态系统会从它的遗骸上诞生出来。”郝仁说着自己的推测,“因为长子和次子已经消耗了最初之种里蕴含的‘源血’,所以长子在生态圈重置的过程中自己就充当了源血的角色。”

“所以塔纳人和他们那一季的生态圈灭亡之后这个触手怪也死了。”莉莉踢了踢脚边的一段触须,“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毫无好处……搞完世界末日之后它自己都挂了。”

“是啊,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薇薇安幽幽地重复道,“霍尔莱塔那边流传的说法是远古魔法皇帝的亵渎行为激怒了长子,但这儿呢?塔纳人做什么了?他们只是在研究各种挨雷劈的姿势而已,这招谁惹谁了?”

郝仁想起了在伊扎克斯老家那边看到的长子残骸:“或许它们疯了——毕竟正常状态下的长子是可以交流的,而且脾气还很温和。终端,检测一下这些触须的死亡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