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异的鲜活就好像触及了另外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那般陌生,让人好奇,也……让人嫉妒。

隔着一条肮脏漆黑的河水,她看到河岸那边花开正好的春天,而自己这边,却已是晚寒迟暮之年。

所以,在朱七七的眼睛闪过狂喜之色时,白飞飞是第一个发现了的。

她偏头看去,就看见一辆普通平凡的马车,平凡到连拉车的马都显得苍老疲乏,车边坐着一个丑陋的男子,和落拓的少年。

平凡的车,平凡的人,平凡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这个富家千金欢喜的。

但是朱七七就是这么痴痴地看着那个衣衫落拓的少年,看着看着,眼泪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坠。

白飞飞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当母亲白静温柔下来时,才会出现在眼睛里的东西——她隔着一面镜子,看了很多年的东西。

温柔的,沉重的,轻飘飘地似乎没个着落,却又沉重得仿佛用刀剜着骨头的碎片。

她知道,那是一个女人毕生的痴恋。

但是那少年却没有认出她,只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连她脸庞欢喜的泪水,都不曾收进眼底。

擦肩而过的瞬间,朱七七明亮眼睛彻底如同熄火的蜡烛,夜晚吹拂而过的寒风,直接扑灭了她眼底所有的希望和光芒。

于是白飞飞又想起了母亲有一次抚着她的脸,喃喃絮絮的低语。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被色使指使着去伺候朱七七时,白飞飞已经停止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她看着朱七七的眼睛,里面沉淀着的是绝望的晦涩和不甘心。

喂到嘴边的汤汤水水,她也只是麻木的咀嚼,似乎跟那个少年擦身而过,就已经是她最难以接受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