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掀帘入帐,就被眼前这雄壮躯体上有大大小小的旧伤疤,就如恶虎的斑斓皮毛一般,正毫无礼数地坐在地上,对他虎视眈眈的吕布,给小吓了一跳。

好凶的军汉!

燕清假装没看到,莞尔道:“卢太傅忽然来此,可是有事指教?”

“指教称不上,”卢植被这话唤回了神,顾不上看这一身煞气腾腾的吕大将军了,横竖这帐中并无外人,一文一武都是众所周知的燕清心腹,他顿了一顿,就开门见山道:“关于方才撤军一事,我颇为不解,还望燕司空可为我解惑。”

燕清不答反问:“那请问卢太傅,究竟是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的胡羌更可恨些,还是对陛下安危漠不关心,目无主上的两头自守之犬?”

卢植绝非蠢人,不过关心则乱,才没了方寸,现被一点醒,也回过味来了。

不论是威胁性,还是严重性,后者都不是前者能比得的。

他思忖一会儿,试问道:“燕司空是要不战而退敌之兵?”

燕清摇了摇头:“都已战过一场了,岂好意思担个‘不战‘的名头呢。只是经白日一役后,对面折损了不少人马,也对两边实力差距心知肚明,威慑的效果,已然达到了。要是乘胜追击,便叫他们损失惨重,反而成骑虎难下,逼得他们不硬着头皮打下去,也不行了。”

看卢植面露了然,燕清笑着道:“那俩人向来欺软怕硬,是十分惜命之人,看着这贸然出兵带来的损失,心里定后悔得很。不过狠话撂出去了,一时找不着台阶下来,才得硬撑着。若是卢太傅不计前嫌,肯费神修书一封,表明只要他们迷途知返,肯退了兵,提供援助,便可在事后写本申朝,向陛下阐明他们功可抵过。而陛下宽宏大度,心慈仁善,说不得就可减轻降罪。”

“如此,他们定将感激涕零,知难而退,于我军而言,也可避了这朝同僚拔刀相向,内部相残,倒让异族得了喘息时机的大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