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小学之后森野绿便不再和人说“再见”了。

这不是个好习惯,起码离去时只留下一个后脑勺毫无疑问会将印象分打个对折。但她礼数周全与否、给人印象如何、是不是为人所爱,与他人利害无关,与研究课题无关,也自然不会有人去关心。

当有人问“那孩子是不是有些奇怪”的时候,一般都会得到前辈这样的回答。

“啊,毕竟是level5嘛。”

传言中风评最好,唯一人格正常的level5超能力者似乎是常盘台的超电磁炮。

森野绿曾经非常想要一睹这位“性格温柔平易近人”的千金小姐尊容,可惜虽然第十八学区虽然毗邻第七学区,但长点上机到常盘台的直线距离远得能让情侣害上相思病,把体力和脑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可能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这个刚刚成型的想法胎死腹中,却在森野绿的脑子里留了个模糊蜿蜒的印。

顺着这个印,森野绿总能想起一方通行。

十岁之前森野绿的世界只有虚数研那么大,而她是世界的中心,全部的科研人员都要以她为先。还是那句话,毕竟是level5嘛。但好日子总要到头,也许快点也许慢点,总之它就是来了,毫无预兆。

一方通行呆在虚数研的四十八天里,森野绿与他共同参与了七十三项能力分析的实验。穿着白大褂的大人们对着屏幕上的波谷峰值进行处理分析,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作为“比较样本”的森野绿的心理状态,且在——重要的不是“样本”本身——这一观点上达到了高度惊人的默契与统一。

森野绿十二岁时,虚数研因为一场火灾损失了总计三兆日元的数据与实验器具宣告破产,正在进行的所有计划被全面冻结,研究所的地址在学园都市的地图上彻底消失,研究人员也遣散到世界各地。

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森野绿已经连梦都梦不到了。

人有时候会把不乐意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称为“甜蜜的负担”。这是种很常见的自我暗示与心理安慰,而换种说法它也可以被叫做自欺欺人。

森野绿翻白眼说自己死也无法达到此般境界,语气像是整根没入棺材口的长钉般的笃定。她下巴高高仰起,露出光洁漂亮的脑门。霍克斯一肚子火,屈起手指往上头敲。

然而骤增的重力根本没给他碰到森野绿的机会。

“把你的‘个性’解除了!”霍克斯试图将牢牢贴在地板上的手臂抬起。

“别吧,你看起来真的很凶。”少女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