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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就诊会被称为“受罪”,但没等国木田独步多问,福泽谕吉便转过身,把森野绿和江户川乱步支出了病房。

接下来的对话中,国木田独步总算明白了森野绿为什么要说“以后有没有好日子过就全看他”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不可避免的,青年现在面临着一个抉择。

选项a,把森野绿没经过同意,使用了能力的事情全部抖出去。

选项a导致的后果,纵使不太清楚具体后续,但如果福泽谕吉把情况如实上报异能特务科,森野绿将要面临的大概是更加严密的监控管理。

而选项b,自然是国木田独步睁眼说瞎话,谎报军情。

森野绿救了他一命,帮她隐瞒权当报恩是在理的。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既不是能够一眼望清的黑与白,也不是泾渭分明的是非对错。

他回忆着与森野绿大概只有数小时的相处时间。现在摆在国木田独步面前的难题是,是否应该依靠自己的直觉,又或者选择信任“官方”,以它们其中任何一方所持的片面为依据,帮助大人物们裁定一个他了解甚少的小孩。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个学生——准确的说,是那个学生的哥哥,在国木田独步任教学校的高中部就读,是个实打实的不良。每天用在头发上的发胶估摸着能有个半瓶——国木田独步亲眼见过,然而他觉得这说法不对,毕竟半瓶发胶想要弄出标准的飞机头还挺难的。而之所以会知道对方是自己学生的哥哥,还要从某位老师嫌恶到指着他的鼻子,连名带姓的骂道“你们这群平成废柴!宽松世代!”说起。

国木田独步也生在平成年间,难免对这句泛指的发难留了心。再加上那个不良叫成田太郎,他班上的学生名叫成田次郎,没怎么打听就得知了这两个少年的关系,也顺带得知了一点关于他们的故事。

倒没有《我是大哥大》里见不得别人欺侮弱小之类的正义感爆棚的血性不良。成田太郎把传统不良的“教诲”贯彻的很好,欺软怕硬,和外校的不良打架输了,就喊更多的兄弟支援打回去。双方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穿着漆黑诘襟制服,黑压压的一片猪头精站在教务处里挨训的场景,彼时站在教务主任身边的国木田独步,至今记忆犹新。

只是他还记得一件事。在教导主任放人后,国木田独步也得以解脱,他走在路上,看见成田太郎把自己的手掌摊开,往粗糙的水泥路面狠狠地剐蹭了一下。没忍住多管闲事的心,国木田独步还是走了上去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添伤。

“你是八婆吗?这都要管?——好好好,告诉你也没什么,增加可信度而已。回家可以告诉我弟我脸上的伤是走路上摔了一跤摔出来的。”

白痴啊这是!你弟弟又不是小学生!别人聪明着呢!就算国木田独步不太会分辨谎言,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摔跤是摔不出一只猪头精的。

在编的国中数学老师对不良高中生莫名的逻辑目瞪口呆。然而即使这一小段发生在散学后的插曲,与成田太郎斑斑的劣迹相比起来异常微不足道,却依然让国木田独步心里的某一块瞬间软了下去。

搞教育的,总跳不开各种从古至今各种“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