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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孤僻乖戾,大脑开发程度远超出常人, 惯用手是右手, 但左手写字也很流畅——这是江户川乱步在和森野绿玩填字游戏时发现的, 不会对带有拘束性质的监控装置产生反感甚至习惯,代表她至少在封闭或半封闭的“设施”中接受教育培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是以年为单位的时间长度。

“简直就像是科幻电影里在实验室中长大的试验品嘛我们相性太差,社长你以后不要让我带她出去了,反正这半年有国木田照顾她不就行了吗。”娃娃脸的名侦探不满地嘟囔着, 揉了揉还有些发痒的鼻子:“她绝对在背后骂我!”

他说这话时, 语气无比肯定,福泽谕吉不免感到头疼,“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现在就在心里骂她。那丫头太傻了, 想起她我就不开心!”他露出烦躁的神情, 却还是承认了。因为问问题的是福泽谕吉, 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而父与子之间,大概只需要一瓶酒和一碟炒得香喷喷的花生就能无话不说。不过在侦探社,取而代之的倒是今年的新茶和一盒仙贝。

江户川乱步从专门盛放点心的盒子中拿起一块, 咔咔咔地啃起来,像只化悲愤为愤怒的仓鼠。

看起来他并非是对森野绿的事情不挂心,不如说正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焦躁。

“我说,福泽先生。”他换了个姿势,抱着膝盖,蹲在椅子上。身上褐色的斗篷将孩子气的青年大半个人裹了起来,加上头上的帽子,他看起来就像朵生在办公椅上的蘑菇。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侦探社建立之前,福泽谕吉还不能被称为“社长”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对他的称呼。

“我小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哪怕直到现在,江户川乱步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仍然游离于世界之外。双亲意外过世后,作为独生子的他曾经过了很长一段不被任何人理解的日子。就因为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花言巧语,讨厌繁杂的规定,嫌恶上下级之间麻烦的关系,所以被各种做工的地方逐出又或者自己主动逃了出去。

如果没有遇到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甚至想过,自己可能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抑郁而死去。毕竟那时候的他太讨厌这个没有父母的世界了,而谁会喜欢呆在一个听到的话十句里有八句是谎言的世界中?大人们为什么都不喜欢说真心话?隐瞒的意义又在哪里?

况且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有什么用?

——可话说回来,那些被骗到的人,又为什么会被骗到?

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真相的事情啊?

以上种种,都是江户川乱步所不能理解的事情。用福泽谕吉的话说,那就是江户川乱步思考问题的脑回路,与常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能一眼看穿的本质,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庞大的谜题。

他能瞬间搜寻得到的线索,于他人而言可能需要更多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