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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璋拿起那锦囊,打开一看,却是一封以吕方名义发布的敕书,看了内容之后,陈璋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道:“大王,你凭这封归还田土的帛书就让我去徽州去对付陶雅,这也太难了吧。”

“自然不会让你孤身一个人去,我方才已经派人跟留守杭州的高判官说了,你到了杭州便可从留守的左龙虎卫那边带十五都兵走,再从杭州的州兵抽出一千人给你,再加上你的部曲亲兵,兵甲都由府库补充,到了徽州后,许你便宜从事,你看如何?”

陈璋看了看手中的印制精美的白麻敕书,他明白吕方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为人部属,只有听命的份,思忖了半晌,只得苦笑道:“罢了,我便从命就是,只是大王,那陶雅可是淮南名将,如今又抢了先手,又这么点兵,实在是太难了呀。”

“是很难,可能难得过我当年领着三千疲卒取湖州?能比得上三日拿下杭州?”吕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陈璋面前,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中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天下间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我吕方由一个淮上田客,走到今天的位置,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以后还要经历更多的困难。你若是觉得自己不行,大可把这敕书放在这几案上,我换别人去。”

说到这里,吕方也不再多言,自顾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将相本无种,英雄自取之,陈将军当年你领着三百兵乘舟出海,平赵引弓时的气魄到哪里去了,莫非这几年醇酒妇人把志气都消磨了?”

说罢便哈哈笑了两声,出门而去。

陈璋站在屋中,脸上忽青忽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几案,竟好似上面生出了朵花一般,过了半晌,外间的侍卫听到里间啪的一声响,赶紧进去察看,里面却冲出一个人来,险些撞到一起,一看却是陈璋,那侍卫赶紧让开行礼如依,待到陈璋走远了,进屋一看,那几案上空无一物,右边缺了一个角,断面处光滑的很,应该是刚刚被人拔刀斫落的。

在吕方收到飞鸽传书之后两天,在通往徽州歙县的官道上,大队淮南军士正如同洪流一般向州城的方向涌去,正午的阳光照在军士们武器的锋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好似让天上的太阳都为之变色了。

“让开,让开!”随着一阵吆喝声,官道上得淮南军士卒们走下官道,停下脚步,好为旁边的骑队让开道路。飞驰而过的骑队带起了一片烟尘,落到了官道两旁的淮南军士卒的身上,激起了一阵咳嗽声。

“赶着去投胎呀,这么热的天气还逼着赶路,连找个荫凉的地方喝口水都不行。”一个葛布包头,赤足纹身的蛮子一边吐着唾沫,一边低声骂道,他的口音虽然有些怪异,但绝对可以听懂,应该是已经汉化较深的“熟番”。

一旁的同伴赶紧拉住那蛮子劝说道:“阿诚,别骂了,看旗号刚才过去的应该是汉人的大官,‘祸从口出’,可别一时嘴巴痛快惹来了祸事。”

那个叫阿诚的蛮子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帮软骨头的头人,咱们为啥要背井离乡为那帮子汉人去拼命?难道就为了那点盐和铁?”脸上全是愤懑之色。

一旁的同伴低声安慰道:“那有什么办法,你阿诚再硬硬的过头人,难道你不想回寨子呢?早点打完了这仗回去就是了,好歹头人也免了咱们三年的劳役和税负,抢到的东西也都归咱们自己,以前替头人打仗,抢到的东西我们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你是寨子里最好的射手,说不定立下功劳,汉人将军还会赏你个官职,那可是子孙的福气呀!”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阿诚脸上现出忧虑的神情:“此番的对手可不简单,听见过仗回来的兄弟们回来说,那些敌兵个个身上披的铁甲,拿着大盾,我们的弓弩根本射不透,那些敌兵还能从很远的地方射石弹过来,什么都挡不住,挨着就死,此番能够活着回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什么官职。”

听到阿诚的话语,四周的蛮兵心情也沉重了起来,原来此次淮南进攻镇海军,陶雅从黄州那边向蛮族那里招募了两千名药弩手来,一同进攻徽州,这阿诚便是蛮兵中有名的射手,他听闻到初次见仗时逃回的同伴描述的战况,不由得对前途十分忧虑。

“快起来,你们这帮蛮子别偷懒了,晚饭前要感到歙县城。”此时那队骑兵已经走远了,领队的军官们开始驱赶着在道旁歇息的蛮兵赶路,激起了一阵不满的埋怨声,好一会儿才官道上的淮南军才恢复了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