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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薛家岛,有饭吃,有活干,比起那些倒毙在路边的同乡来说,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而他因为能够识文断字,平时算个帐什么也没有问题,渐渐的被乡亲们接受,并隐隐有了这薛家村(如果这薛家岛的民户算作一个村子的话)里正的趋势,只是这里正无需向县衙负责,直接向千户大人负责就可以了。

但是,他并不知足,尤其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了一回,他更加明白到,这个世道,要想被成为别人脚下的白骨,自己就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是个秀才,但是,却不是一个对着四书五经感兴趣的秀才,他不学程朱理学经世之道,却对于阴阳术数十分感兴趣。现代人一想到阴阳术数,难免就会想到什么看风水测字算运程之类的东西,不禁要问,学那东西,有用吗?

所谓阴阳术数之学来源悠久,其内容庞杂,包括算卦、占卜、天文、权谋机断等,这些玩意在当时的人看来是旁门左道,君子之流往往不屑一顾。但实际上,阴阳学中蕴含着对社会现实的深刻理解和分析,是前人经验的总结和概括。

学习这学问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也不学这些,因为科举也不考阴阳学,但身怀此学之人往往有吞食天地之志,改朝换代之谋,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此外学这门学问还是有一定的生活保障的,搞不成阴谋还可以去摆摊算命实现再就业。

慕海涛有没有这个志向不知道,但是,来到薛家岛上来他的所见所闻,都让他心里起了惊涛骇浪,他是读书人,大明律那是自然要读的,无论是这海边盐田,还是操练军兵,大肆使用军中火器,这要细细算起来,无论那一条,都是杀头的罪名。

余风在薛家岛也驻扎着一个小队的盐丁,这些盐丁的风貌操练,慕海涛可是清楚的很,余风不是职事官,了不得就是有一个千户的衔头,拿着这一份俸禄,要这么多军兵人马做什么,虽然这些人挂着巡检司盐丁的名头,但是谁看不出来,这些人比朝廷的正式军兵还正式。

看到这些,这慕海涛心里蠢蠢欲动起来,觉得这天下大乱,未必就不是自己大展抱负的时候,问题是,他要是随便找个手里有点实力的武官去说出心中所图,恐怕立即就会被砍了脑袋。而余风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当赵总旗和吴嫣然时不时来到岛上巡查的时候,他作为村民的首领,自然是要随侍在侧的,稍微露出一点才学,便让赵总旗惊为天人。而他显露出来的这些才学,即便是面前算的上是胸有韬略的吴嫣然也是少有接触的,一法通百法通,回去一琢磨他说的话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人,还是有着几分才学的。

既然是有才学的,当然要挖掘出来给自家用。赵总旗一听说余风要来薛家岛,自然就将慕海涛拉出来了献宝的来了。

“我身边尚缺少一个文书,做得好了未必没有前程,你可有兴趣?”余风直接问道。

“谢大人赏识!”慕海涛毫不犹豫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余风哈哈一笑,心中畅快之极,低头一撇,眼见这慕海涛跪在地下犹自没有起来,伸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跟在我身边,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大人,薛家岛民众,皆是因大人之故,得以存活于这世间,在这薛家岛,愿意为大人效死之人,何止小人一人,这民心可用,望大人明鉴啊!”

“嗯?”余风看了这慕海涛一眼,心想,这莫不是就是文人们所说的“进门献策”,当年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诸葛亮还给他点评了一下天下大势呢,似乎这些肚子里有点货色的文人们都喜欢来这一套。

“大人,你看,这薛家岛三面环海,如是有敌来犯,靠着大人的盐丁,未必守得过来,但是,放置过多的人手在这里,又徒耗钱粮,实在是不甚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