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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日子过得再熨帖,也抹不去他心中身在异国他乡的那种遗憾,如今窦公公也算是富贵了,富贵而不还乡,那还不是如同锦衣夜行,在一群蛮夷面前再显摆,让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成就感的。所以,有空的时候,窦公公就琢磨,是不是找个得力的人手,回京师使点银子活动一下,总归要从这地方回去才成,哪怕是不能回宫伺候皇上,在宫里弄一个闲职,也比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来的舒坦啊。

当初苏武可是牧羊了十九年,自己名字虽然也有一个牧字,总不成让自己也在这鬼地方呆十九年吧,要真的吃上十九年的泡菜,怕是自己死的时候,身上都是一股泡菜的酸味了。

不过,这人要走运起来,就算是好事,都会自己找上门来,昨天,他就在自己的住处,外面就突然有一个朝鲜的绿袍小官找上门来了。

这小官他有些面熟,但是却是也叫不上他的名字,这种绿袍小官,走在汉城的大街上,看到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不过,这个小官给他带来的讯息,却是让他顿时兴趣大增。

大明有叛将在朝鲜自立门户,攻城拔寨,割据地方,这可是一等一的谋逆大罪啊!更妙的是,这事情发生在番邦,这个欺压藩属的罪名当然是跑不掉了。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一个叫余风的叛将,未免有些魄力不足,占了屁大一块的地方,就小富即安了,这样,很不好。

眼下朝鲜王庭对于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了这么一股势力,似乎一无所知,可见这个叛将的做事情非常的老道,当然,说他居心叵测狼子野心也可以,这一切都不关窦牧云的事情。窦公公虽然在朝鲜呆了几年,但是,司礼监出来的人,对于这些人心伎俩的把握,看事情的眼光,又是哪一个会差了的。

他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敏感的意识到,这是自己能让京师里某些人想起自己关注自己的一个大事情,而他要回京师的事情,若是着落在这个事情上,九成九是可以成功的。藩国属地,出现叛贼,还是大明的官兵出身,咱堂堂天朝肯定丢不起这个脸,不管到时候是剿还是抚,这个第一个将这个消息报上去的,肯定是亏待不了的,连朝鲜王庭都没有察觉的事情,他一个宣慰太监察觉了,还上报给了朝廷,这样的功劳,难道还换不回一个“召唤回京,另有任用”吗?

不过,这叛将也忒小心了一下,这样遮遮掩掩,可是有点不符合窦公公的心思,所以,窦公公决定给这堆柴薪,再添上一点油,加上一把火。那个叛将喜爱的女人,不是被这朝鲜议政给逮到了吗?这朝鲜人居然还要给放走?真是一群成事不足的家伙,不过,如果他派人去弄死这个女人,这个莽撞的武夫一定会怒不可竭,这杀妻之仇难道还不够他大闹一番了吗?闹得越大,对于窦公公可就越有利。

当然,派出去了自己收服了一个朝鲜侍卫,窦公公将来告密的池青峰一家收留了下来,反正什么话好听说什话,好歹这个家伙还说他有个堂兄是那叛将的得力属下呢,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这人,卸磨杀驴的事情,窦公公不抵触,但是,若是连活儿都没干完,就把干活的驴儿给杀了,这就有点性急了不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崇祯两百多年的奇观

吴嫣然得知此刻是谁派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崔谈亲自过来,抚慰了她几句,当然,顺便也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既然崔家打算依靠吴嫣然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他对待吴嫣然的态度,自然是非常的“亲切和蔼”,至于吴嫣然是去是留,几时去或者留多久,那就全看吴嫣然自己了,这么多天的“地主之谊”都尽了,也不在乎再多那么几天。

不过,平壤的军势可不能这么淡定的对待了,崔谈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余夫人一下,是不是用他们自己的联络方式,和那边联络一下,告诉对方自己在这汉城丝毫无虞,这大动干戈之事,就不必了吧,事情闹大了,那是两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是。

因为这个原因,对于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崔府的那几个余夫人的贴身卫士,崔谈视而不见,他只是微微有些着恼,看来,自己这个儿子做事情还是不够稳重,连人家的后手都没有弄清楚就赶动手,这孩子还得多历练历练才成。

说实话,吴嫣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楞了一楞,这和她想的完全是两码事嘛,她的推测中,这刺客一定是崔家的政敌派来的,没想到,绕来绕去,居然还绕出了一个大明的太监出来了。

“议政大人的意思是怎么样?拿这事情当做在沙地上写过的字一样,随便一抹就抹平了吗?”以吴嫣然对朝鲜官员的了解,大明就算是再对他们不上心,这些朝鲜人对于大明派驻的使节,也是当爷爷一样供着的,指望这崔谈怒发冲冠去找那个死太监拼命,怕是不太现实。

实际上,这朝鲜人还真这样的德行,纵观大明朝的各个藩国,和大明朝用着同样的年号的,也仅仅只有朝鲜这一朵奇葩了,历史上大明朝崇祯十七年亡,但是,朝鲜兄弟们愣是将崇祯的年号用到了崇祯两百多年,这也算是世界近现代史上的一个奇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