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凡人婢子待在渠乐王庭的时间能比得上老诗玛,王庭的地窖里有她亲手酿造的甘醇葡萄酒,王庭为凡人准备事物厨房里有她叮嘱新人留下的羊皮纸便签——每一个有凡人婢女的地方,都会留下老诗玛的叮嘱和慈祥的关爱。

凡人的生命朝生暮死,不过区区百年,以至于他们比修士更在乎“情谊”和“过去”。

诗玛只觉得自己手上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瓷瓶:“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诗玛。”

她终于昂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他的容貌一点未变,依然是初见时候的模样,肤色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天日一般。

然而,他又很俊美,俊美到了让诗玛羞惭,在内心深处不愿意见他一面的地步。

老诗玛在收到暗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剖成了两半,这暗信唤起了她记忆深处最深的甜蜜和依赖,让她渴望与那人见一面。

而她如今的样子,又让她自惭形秽,不敢与他相见。

最后,是对“主人”的忠诚和一点点痴心妄想的希冀,以及行将就木的老人的任性占了上风。

“主人,这……”

“这只是会暂时使人失去气力的灵药罢了,”青年伸手摸了摸诗玛的白发,就像是当初他抚摸那个从南拓带回来抚养长大的小女孩一样,“诗玛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知道诗玛不舍得渠乐姐妹。”

他没有血色的嘴唇抿起一个浅笑:“我取了两国联姻的信物,就带你走。”

天上的乌云逐渐聚拢了起来,青年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星辰:“我该走了。”他将老诗玛紧紧攥着瓷瓶的手捧起来,珍重地在她满是瘢痕和皱纹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记住,诗玛,若是别人也要你喝一口,你也不用担心,这药对凡人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