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这儿有一个叫罗衡的人吗”苏樱桃看到一个民兵,于是问。

“罗衡?没听说过,你们去各个生产队问吧,咱们这儿有七个生产队,现在是中午,犯人们都去打饭了。”民兵敬了个礼说。

“我知道他在哪儿,七大队的食堂,那个爷爷的牌子上写着呢,七大队。”汤姆又竖了竖大拇指,还说:“他还问我过的好不好,我们的农场情况怎么样,我跟他聊了很久,他的什么事情我现在都知道啦。”

劳改农场的午饭一般是一碗清粥,加一个红薯。

罗衡现在确实是在给自己打饭,排队的时候,他饿的前心贴后背,特别难受,但是即将得到的那碗粥,并吃不饱他,所以他并不期待。

他属于新来的,而且属于档案里红笔描过的极度危险型待改造分子,粥向来是最清的,有一回他清晰的数到过,一碗粥里只有12颗米。

“老罗,你怎么在哭啊?”身边有个人问。

罗衡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眼睛进了点沙子。”

没人知道他的心中充盈着什么样的喜悦,也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慨叹命运是怎样的捉弄过他,他甚至无法用语言去描摹自己的人生。

他是一个被女儿揭发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同时,他又是一个无比清醒,无比理智的,能够看待时代洪流在如何向前奔腾的人。

他今天见到了自己的孙子,那个从小就长在国外,祖母拥有犹太血统的小男孩,他的个头有点矮,但是长的非常健康。

对于他这种年近六旬的人来说,往事一概付诸流,成败不论,在见到孙子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非常圆满了。

虽然不知道孙子到底是怎么来这儿的,但是他现在不想打扰孩子,更不想跟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