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思的眼眸微动,她将背脊稍微挺直了些，凝神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白骨天使这回思考了足足二十多秒。

“我不喜欢回忆这个,人类的名字总是既昂长又繁琐，它们太容易占用我的大脑空间了。嗯，不过有几个活得时间比较长的人类,我对他们的印象还算深刻。”它稍稍抱怨了两句,而后才道：“那个名字似乎是,亚德里恩？”

果然。

“尤妮思”对这个从白骨天使口中探知的名字并不意外，他甚至还有种破开迷雾，窥见真实的莫名畅怀感。

毕竟，导致自己与穆雪松陷入如此境地的主要因素——亦或说是最直接的助力——应该就是这位至尊法师，以及他所创作的《亚德里恩游记》了。

尤妮思如此想着，口中继续道：“你跟着巴顿他们来到了这里，但却没有再跟着他们返回混沌世界？”

白骨天使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反应强烈。

它不停地吞吐着骨链，似乎想将窗边的女人圈起来，然后绞杀掉,但又因为深深的忌惮而不敢真的如此行动。

“没错。”白骨天使缓慢的说：“最初来到此界的魔法师们，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探索后,逐渐分裂成许多小团体。”

“那段时间里，他们中的一些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另一些则不愿意离开,希望能在新的世界中重建魔法文明。很不巧，将我收入‘荆棘之血’的巴顿属于后者。”

尤妮思一哂：“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亚德里恩属于前者,而这位至尊法师也确实顺利返回了印迦星，并在自己的游记中写下了那些关于虚空宇宙的、含糊不清的文字。

尤妮思将食指指尖轻轻搭在窗台上，若有所思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如今除了那些所谓的超凡者，还有其他魔法师存在吗？”

白骨天使慢吞吞地说：“自巴顿死后，‘荆棘之血’相继与另外五位魔法师签订过契约，一直到第五位法师也死于这件法具的诅咒之下，在那之后，我再未遇见过其他真正的魔法师了。”

说完，它忍不住朝前凑了凑，低声道：“在你们到来之前，‘荆棘之血’里的另一位盗贼恶灵曾言，你们之中藏着真正的魔法师。夜雀先生，你不仅是一位实力高强的魔法师，甚至还与混沌世界某位不可言说的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说的对吗？”

尤妮思不答，只微微眯着眼看向它。

白骨天使便也不怕死的，用那两个空荡荡的眼窝与她对视。

正在努力挪动身体的方兴平，于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细碎噪音，他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源头处望了过去。

只见他目之所及处，白骨天使身上的所有骨骼，突然开始向外崩出一道又一道奇怪的裂纹。

就在他看过去的这极短的时间里，骷髅身上的裂纹越扩越大，就好像一具正在被敲碎的石膏，无数细小的骨头从它身上扑扑的掉落下来，然后撒得满地都是。

方兴平：“……”

方兴平：“？？！”

卧槽，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就散架了？？？

并不知道可怜的、僵在原地的方管家正在疯狂掉san，尤妮思收回刚刚猝然挥出的那只手，然后重新靠在窗旁的墙壁上，脸上的表情冷漠而阴郁。

没了那股魔法力量的高频攻击，碎了一地的白骨天使开始重新组合。

尤妮思就这么在旁淡定围观，等它终于再次凝聚成形，才又缓缓道：“你似乎有些怕我。为什么不肯和我正面对招？”

白骨天使重新站直了身体，然后它伸手扶住自己的脑袋，咔咔两下将那颗骷髅头摆正，理所当然道：“虽然我已经成为了恶灵，但从本质上来说，终究还是一只天灾魔物。”

白骨天使：“既然是混沌世界的产物，又怎能不敬畏和恐惧着【——】，以及带有祂气息的其他存在呢？”

说完，它又看了看窗外：“你同伴的身上似乎没有祂的气息，但毫无疑问，他亦是一位实力出众的高阶法师。霍奇森如果还活着，大概还能和你的同伴打得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