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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乐胜回来了。那修……他也从未离开过。

……

“啪!”

那是卿越再一次因对于四周跳的新尝试而惨摔在冰面上的声音。算上这次,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摔的第六个了。四周跳所需要的高速旋转令得卿越在冰上摔得不轻,甚至觉得有点闷了,一下提不起气来。于是干脆就坐在冰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穿着冰鞋滑进场中来。

“你刚刚的那个四周跳重心放太低了,起跳的时候身体也太过僵硬。还好吗?能起来?”

或许是因为相处得久了,卿越几乎不用抬头看,也不用等对方开口说话,仅凭冰鞋在冰上滑过的声音,他就能够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微喘着抬头,看到那修向自己伸出的手,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放到那修的手上,让对方把自己拉起来。

“开完会了?”

由于那修很喜欢这里,再加上他一直都能尽其所能的帮助卿越成长为一名了不起的花滑选手,因此他现在已不常回nx公司的总部,转而通过视频会议,将重要文件传真来维系着他对nx公司的管理和日常事务的处理。

方才,那修就是因为到了会议时间,所以才离开,到场馆的二楼的书房处理事物。没想到,他才回来就看到卿越把自己摔得那么惨的样子。再联想到卿越今日来的反常,那修终说出了他的猜测。

“你想要转风格?”说着这句话的那修紧盯着卿越的双眼,却见他低着头不回答也不敢抬起头直视他。这无疑坐实了那修的猜测,于是他看着卿越,继续说道:“卿越,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一次,卿越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修的威压,让他感觉到陌生的威压……这令卿越更加不敢抬起头来直视那修,直视那修的眼睛。于是他只能沉默。这令那修带上了一似难以察觉的怒意。

“或许你还不知道一名花滑运动员形成自己的风格是有多么的难,但我知道。我和索伦共同的教练,他在珈国是一位十分出门又受人尊敬的教练。在他的门下,有许多家庭并不富裕,甚至连每年需要换的冰刀也买不起,但在花样滑冰上很有希望的孩子。他签下这些孩子,等他们出了成绩之后,就要将每年所获得的奖金全都分他三分之一,除奖金外的其它收入则分他四分之一。

一辈子都在摸索属于自己独有的,让人一看就能记住的风格,却怎么都找不到。这样的花滑选手我见过太多太多了。

那么,现在你是想抛弃那些人都梦寐以求的个人滑冰风格吗?转变自己的风格,它比摸索一种风格更难。那不是你将以前的风格简单的否定,并且将一切都往反向的极端进展就能做到的。”

的确。花样滑冰是一项让人在反复的练习中使自己的身体留下记忆的竞技项目。你可以改变你的编舞,改变你的节目编排,但你却无法改变你的旋转,你的跳跃,以及你的基础步法。因为这之中的每一丝细小动作都在成千成万次的重复练习中融入了自己的感悟,更令身体留下了记忆。

正是因为这样,熟悉的花滑选手即使改变了发型,改变了服饰,改变了编舞以及节目编排,你也可以从他的旋转,甚至是一次跳跃而轻而易举的认出他。

因此,当你需要跳跃,或需要旋转的时候,只要你的脑中给出一个简单的指令,你的身体就会做出与训练中几乎如出一辙的动作。或许你能够在作出那个动作的一瞬间以自己的意识去进行细微的调整。但……那会十分的难。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一流选手如果在崭露头角的那一年无论怎样无法完美的在比赛中呈现某项技术,那么他很有可能一直到退役的那一年也都无法将其完善。

就好像有的人在转入成年组之后都无法在多姿态的旋转中展现蹲踞旋转,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一直无法在旋转中蹲下去再继续旋转。又好像有的人在成年之后还是无法将六种跳跃里的某个跳跃正确用刃,那他很可能很多年很多年的一直错下去,到了后来甚至就干脆不去纠正了。

这也是为什么滑冰风格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去改变的原因。

知道了这一些,那修生气的原因也就很容易去理解了。

且不论转风格究竟有多困难,若是只论结果,如果卿越转变了风格之后觉得还是原来的好,他是不是还转得回来?又如果……卿越堪堪将风格转变了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却又恢复不到原来,那样又该如何?

恐怕……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正当那修无声的散发着低气压时,卿越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传来。若不是那修就站在卿越的身边,他根本就不可能听清卿越所说的话语。然而,就是在冰场的大冰块之上,卿越以细若游丝的声音说出了盘踞在他心头多时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