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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先不提秦雁能否改变整个局面,能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情况落到最坏的地步,越山河还是把他们丢进了万鬼窟之中,那这会儿没有神女像的柴小木可就算是有进无出了,越涛君的生命安全姑且不论,恐怕柴小木跟秦雁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想到这里,荀玉卿就觉得汗毛倒立,恨不得立刻赶到越家去给老爷子拜年,顺便看看秦雁还有柴小木两个人有没有被老狐狸扒皮拆骨的吃干净了。

不过天高皇帝远的,说到底他心里头再怎么迫切着急,也不可能一下子伸长了手到那里去。想来想去,整个新年居然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意识到整个情况之后,荀玉卿忍不住更郁闷了。

没滋没味的过了年,冬雪尚没消融,但放了晴,隔日清晨去找岁寒山吃早饭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在房中了,桌上只留了封信,才知他又出外云游天地去了,信写得不但简单,而且有力。

勿念。

半点油墨都不浪费。

荀玉卿本有些诧异,暗道怎么连走亲访友都不跑动一下吗?可是仔细想了想,岁栖白好像本来就没有朋友,至于岁寒山的朋友……想起那对奇葩夫妇,荀玉卿不由得一阵恶寒,这种朋友还是能免则免,必要时不需要也没有问题。

至于亲戚,岁家似乎也的确没有什么亲戚。

山庄中的人倒是淡定的多,知道岁寒山是又离开山庄远行去了,便散开各做各的事情,想来也已是习以为常了。

荀玉卿拿着个白面馒头站在院子里吃,瞧着梅花当中有一小片不合群的树木,光秃秃的东一棵西一株,不由得有些好奇,想起之前山庄的局部翻修,就转头问道:“岁栖白,那几棵树怎么没开,是生了病长虫子了吗?”

“那几棵是桃树。”岁栖白淡淡道,“我记得你说想吃果子的,春天来了开花,花落结果,再里头还有几棵是秋桂,池子已经凿好了,待开春再种荷花,到秋天就有莲子跟桂花了。”

荀玉卿一下子竟还没想起来自己当初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仔细在记忆里头搜寻了会儿,才在脑海里找到自己第一次来岁寒山庄做客时,看到梅林同岁栖白说的那几句无心之言,不由得怔住了。

“我都不记得了。”他靠在门边,柔声道。

岁栖白喝了口粥,不紧不慢道:“没关系,我都记得。”

荀玉卿忽然发现,这世上虽没有想起来就叫人开心的事情,但却有一看到就叫人觉得开心的人。

比如说岁栖白。

……

天正昏,雪将停,冷风如刀,新月如钩。

“月儿走了。”

千凤栖婀娜的走向她的丈夫,她虽然已经成婚,却不代表会收敛她的魅力,她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叫她骄傲,也不吝惜展示,因此她二十岁时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任何东西,哪怕是时光,也没法消磨去她的美丽与冷艳。

“我知道。”江羡点了点头,他站在门口仰头看着月亮,但很快又低下头来,凝视着他的妻子,突然说道,“你不该那么跟月儿说话,你明明清楚,他向来对自己的缺点很自卑。”

千凤栖的鬓发上簪着一朵暗红的花,可她站在原地,却比那朵花更娇艳,更美丽,也更多刺,她几乎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凑过身去贴在了江羡的身后,轻声道:“月儿跟你告状了?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何必跟我告状。”江羡有些无奈,“他哪次叫你训斥过后,不是那个模样。”

“我跟你不同,他生出来便失明,长大些腿脚又出了问题,我都说了当做正常孩子来养便够了,你偏偏就要将他特别看待一些,才养成月儿这般自卑又自傲的性格。”千凤栖嗤笑道。

江羡微微皱起眉头,对妻子的指责不以为然,低声道:“罢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提到了栖白那孩子?你何必提他呢。”

“怎么,月儿的确是比栖白差。”千凤栖将头依靠在了丈夫的肩头,双眸却泛着冷意,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全然不相干的事情,目光之中渐渐露出怨恨之色来,“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为什么寒山总是会得到最好的……”

许多时候,江羡也不太理解妻子对岁寒山到底是爱是恨,她每次见到寒山都会很欢喜很高兴,可是对栖白却有些阴晴不定,也许是因为月儿的关系。可是江羡却不以为然,月儿到底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纵然岁栖白再好上千万倍,可哪比得上月儿在他心里万分之一。

“虽是如此,但月儿在我们做父母的心中,总是最好的。”江羡伸出手,将妻子紧紧搂住,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月儿以卵击石去惹怒岁栖白,但是法子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