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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我躺在无边的血泊中,无边的血泊中有无数的我。

无数的我瞪大无数双木然的眼睛仰望战神一样的爷爷,看他在荒芜的大地上号叫而哭泣。

来自北方的风,风卷起泥土,泥土遮蔽了天空。

那是怎样的黑暗?压向我的身躯,掩埋我的眼睛,我的心在泥土中下沉,沉到大地的最深处。我和我的兄弟们沉沦在一起。

朦胧中看不见爷爷,只有一个孤峭的身影穿越风和土,他说:“都埋了,都埋了……”

他说:“人埋了,还能挖出来,心埋了,什么都没有了……”

沉浑的号角声随着夜风传出很远,蚩尤浑身冷汗,从破竹席上坐了起来。夜晚总是很短暂,被发配到黄河边的苦工们又要准备抗起土包去填河了。远处哗哗的水声,一年四季都令人有下雨的错觉。

还在梦中的风伯左右开弓连打了自己二十多个嘴巴,无数死蚊子从他脸上落下来。可惜活着的蚊子继续勇往直前,不一会又停了四五只上去,风伯却还在打呼噜。好在此时雨师醒过来,仗义地帮风伯补了几个嘴巴,把最后四五只蚊子解决了。

“多谢!”风伯这才算醒了。

于是质子们和其他苦工一样,睡眼蒙眬,在肩膀上披一块麻布,走出了破旧的草屋,走向远方的土堤。同样睡眼蒙眬的士兵走在他们两侧,挥舞着牛筋绞成的长鞭。长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不时响起,好在苦工被打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加上没有睡醒,所以呻吟声也就不那么刺耳。

“军爷,你怎么又打?”风伯说:“我走得又不慢,你盯着我打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