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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月教的使者对北邙山的河络提出用他们收藏的一本河络古卷《因由书》的原本来交换这项技术,据说这本古卷对于解读河络已经遗失了二千一百余年的神启真义有着重要的参考作用。在河洛看来,用这种过时的技术换回珍贵的经卷实在是一件最划算不过的事情,他们不仅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而且还在短短三个月内,根据辰月教提供的数据重新修订了设计,并制作了样品,使之更加适合北陆蛮族和马匹的体格特征。值得提及的是,辰月教手中似乎总有足够的经卷或古物,诱得河络族心甘情愿地用各种或新或旧的技术加以交换,而且其中的大部分甚至是龙渊阁也没有收录的,至于这些经卷是辰月教曾经有计划地掠夺的还是迎合河络心理伪造的赝品,就全然不得而知了。

辰月教将铁浮屠技术交给了青阳部——当时草原上唯一能承受得起铁浮屠昂贵造价的部族。此时吕戈已经十四岁,开始在五老会中尝试表达自己的意见。吕贵彝死后,吕氏帕苏尔家族并没有选举出新的长老,而是默认由秋陌离接替长老的位置。随着吕戈不断成长,秋陌离则认为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开始逐渐退出青阳部的权力体系,因此所谓五老会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四老辅政的结构。

▲风炎铁旅第二次北伐的惨局,很大程度上和青阳部的新君有关。然而吕戈·纳戈尔轰加·帕苏尔,草原上的大君一生武勇的开端,却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十四岁的吕戈就铁浮屠的问题与长老们产生了巨大的分歧。长老们对来自外族的“无私”援助心存疑虑,在瀚州草原的历史上,正面冲击的重骑兵战术也曾一度成为主流。各部落争着将骑兵铠不断地加厚,骑兵铠无可复加之后就是新一轮的马铠升级,但军备竞赛的结果是,有一天他们回过头来发现在铠甲上花了这么多钱,但牺牲的骑兵机动力却没有换回足够的防护效果,而轻骑兵则凭借着高机动性和更长久的作战时间重新成为战场上的主力。骑兵铠重新回复到一个比较平衡的点上。所以看起来比之前的重装骑兵更“重”的铁浮屠,看起来也就更加的不靠谱。只有年轻的铁镠对吕戈表示了支持。

比起日渐老迈保守的长老们,吕戈则显得更有进取心,十四岁正是朝气蓬勃、什么都不惮于尝试一下的年龄。他认为草原上重装骑兵的失败在于一直以来只求给铠甲加量而不注重质,铁浮屠的双层砂钢技术则不仅仅是在量变意义上的提高,而是更加注重整体设计的质变。青阳部最大的敌人早已不是自保尚且艰难的蛮族部落,而是远在天拓海峡另一侧的胤朝。铁浮屠正是可以克制第一次北伐时给予蛮族骑兵巨大打击的重甲枪兵和风虎铁骑的克星,只有它能撕开重甲枪兵铁板般的阵型。

吕戈对长老们早已心怀不满,越来越不耐烦。他对他们的固执饱受嗤之以鼻,甚至私下里称他们为老不死的。他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这几个老家伙在身旁掣肘,于是他提出还政于君,要求废除五老辅政的制度。

长老们无法说服吕戈,他们寄希望于秋陌离的帮助,希望代政十年的青阳部大阏氏以母亲的身份制止吕戈的“愚行”。秋陌离甚至没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帐篷——她曾经接见长老并一起参理政事的地方,只是让侍女传了一句话:“大君大了,有什么事就让他做主吧。”秋陌离太累了,繁重的部落事务拖垮了她,使她身染重病。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她只想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平静地度过余生。

三位长老坐不住了,他们认定吕戈会将青阳部带上毁灭的道路,而且,一直以来,吕戈对他们越来越无理,他们也对吕戈耿耿于怀很久了。吕贵彝在世的时候,他们对吕氏帕苏尔家族或许还存有几分忌惮;或者至少秋陌离没有染病,他们也会稍微投鼠忌器。但现在,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敌人只不过是孤儿病妇而已。颜铸第一个作出决定,以拯救青阳部的名义发动政变,立秋陌离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的女婿——吕光为大君,吕光一直以来都觉得,母亲更喜欢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吕戈,而自己与吕戈同是大君的儿子,却与大君之位无缘,心中始终嫉妒不平,于是与他们一拍即合。后来,颜铸又说服了厉千弋和巢哲。

但三位长老并没有将这个决定告知铁镠,铁镠曾经是吕戈的帐随,而且种种政见与吕戈常常不谋而合。长老们的打算是出先手杀死吕戈,然后再通知铁镠,这样他也就只能接受既成的事实。即使他不肯接受,合三族之兵,谅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一场极度秘密的行动,三位长老们编造各种理由叫回了吕戈帐随中本族的青年,他们担心这些青年由于跟吕戈长久以来的友谊,可能会阻碍这次行动。吕光假传吕戈的指令,将金帐周围的卫兵调开,在吕戈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三部的士兵冲进了吕戈的金帐,尽管吕戈奋力抵抗,但仍因寡不敌众而被擒,同帐的铁氏子弟也都被抓。很快,重病中的秋陌离和服侍在她身旁的谢明依也被拖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