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以为贵宾电梯完了货运电梯也完了,刚才货运电梯从高层直坠下去,楼层数字飞快地变化,恺撒和楚子航都想它是坠楼了,至于路明非在不在那架电梯里和是不是活着的问题,他们都没有谈及,因为担忧也没用,他们面前还有更大的危机。可这架运转缓慢的老式电梯居然在地震中保全了下来!该死的狗屎运在最后一刻还是救了他们,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这架慢腾腾的货运电梯升上来了。

“这么说来那个废柴也没事!”恺撒的声音里透着欣慰。

楚子航心中微微一动。恺撒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原来他一直没说什么,却记着那个废柴的死活。

楚子航从c4炸药上切下一块,插入引信之后黏在电梯门上,闪在一旁贴墙站立。随着轰然巨响,里面嵌了钢板的铝合金门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好极了,可那些东西似乎也想搭乘电梯。”恺撒扭头看向身后。

“咝咝”的游动声和婴儿哭泣的声音渐渐逼近,连楚子航和源稚生也能听见。火焰和黑烟中隐约出现了明亮的蛇影,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死侍竟然强忍着疼痛摸索过来了。那并不是恺撒的幻觉,死侍确实具有感知他们位置的能力。那名挥舞双刀的死侍妖娆地扭动身体,看起来很像印度神话中的蛇神纳迦。它的双刀在火场中烧得发红,搅起大片的火风。恺撒的那枚大口径铅弹并未给它造成致命伤。

“你的血!”楚子航低声说,“它们闻着你身上的血味!”

恺撒恍然大悟。死侍对血和杀戮的渴望植根在脑海深处,即便死都不会放过,源稚生的血是最令它们垂涎的美味。源稚生之前肩部受伤,鲜血浸染了那件南蛮胴具足,这种日本铠甲在里层使用了草编的垫子,穿着这件铠甲的源稚生就变成了追踪器,浓烈的灼烧味也无法遮掩他身上的味道。

“把他的铠甲扒下来扔到火里去!”恺撒低吼。

“恐怕没用,死侍立刻就会发现那只是件铠甲,然后继续往这边探索。”楚子航快速地拆卸铠甲的带子,把最基本的胸甲和肩甲穿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那件浸满源稚生血液的肩甲。

“海底那次你先出舱,这次的工作交给我。电梯一到就喊我,我尽快从火场里脱身,给我火力掩护。”楚子航面无表情,他从不在“谁去做危险的工作”这件事上推让。

他从霰弹枪中卸下一枚子弹,一刀削开塑料弹壳,把其中的火药洒在源稚生肩膀上,恺撒已经点燃了雪茄,狠狠地摁在伤口里。火焰腾起的时候连源稚生也不由得面孔痉挛,神经末端被灼烧的痛苦足以令一般人晕厥过去。灼烧暂时地封堵了血管,伤口表面的血液也烧干了,这样就清除源稚生身上的血味。楚子航把霰弹枪收在风衣里,拔出长刀,枪械上他不如恺撒,这种时候还是刀更可信赖……记忆中那个男人冲向神座的时候,手中也只有一柄长刀。

“喂。”源稚生说。

楚子航扭头,源稚生把蜘蛛切扔给他:“这柄刀才能砍开死侍的骨头。”

楚子航微微点头,也不道谢。他骤然发力冲进火场中,衣摆翻飞如大鹰的双翼。死侍群迅速地反应,蛇行的声音追着楚子航去了。

恺撒看了一眼货运电梯的楼层数,大约还有两分多钟这架电梯才会到达壁画厅,也就是说楚子航要拖住至少两分钟的时间。他一颗一颗地往司登冲锋枪里填子弹,这种时候他必须做点什么事情才能保持镇静。

跟死侍肉搏,楚子航真是疯了,肉搏的话他一对一都未必能取胜,可现在他被几十上百名燃烧的死侍追逐。不过楚子航一直就是这种疯子,每个人都有一条可以为之发疯的理由。恺撒用力插进弹匣。

“我查过你和楚子航的资料,据说你们在学院是对手。”源稚生无力地靠在门边。

“那家伙很讨厌,表面上好相处,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他决定的事谁都不能改。”恺撒低声说,“就像刚才这样,好像他才是我们这组的组长似的。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人。”

“听起来确实是不讨人喜欢的性格,但你对他的恶感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强烈。”

“只是讨厌而已,谁也不会真的厌恶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对不对?”

源稚生一愣。

“我也是很自我的人,我决定的事谁都不能改,要不是这样我们怎么会当对手呢?”恺撒一支支给司登冲锋枪上膛,“如果你有一个好对手就会明白,千万不能玩坏了,玩坏了再找下一个可不容易。但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这句话,你是高高在上的皇,你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