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页

小夫妻说说笑笑,不多时黛玉便打扮停当,穿着改小的半新不旧团花竹青长袍,她身量高挑,看上去竟还真像个有些脂粉气的富家哥儿,胤祥便携了她的手从后门出了府,想了想,还是没让黛玉独自骑马——他是亲眼见识过黛玉的马术的,实在放心不下,叫了高大全牵着马笼头,扶住黛玉的腰道,“仔细别扭了腿,来。”说着,便轻轻松松地把黛玉举了起来,黛玉忙就势上马坐好,这几年她也就是在随着皇上游猎塞外时有机会骑骑马,此时顿时觉得相当新鲜,左顾右盼,笑个不住。

胤祥自己翻身上马,小跑在前头引路,两人特地没从雍王府前过,绕了个弯子直往前门去,前门大街是当时京城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黛玉每每经过都嫌眼睛不够用,此时还不大看特看?胤祥看她开心,嘴角也就挂了笑,两人一路行来一路说笑,不知吸引了多少少女的芳心,都知道那个穿着绛红色衣服的是怡贝勒,却猜不出黛玉的身份,只觉得两人都生得极好,一个英姿勃发,一个眉目宛然,实在是相得应彰,虽然不敢指指点点,但也都赞不绝口。

因为昨晚下过雨,道路泥泞,两人便没有下马,在前门游逛了一圈,胤祥见黛玉面有倦色,知道她不惯骑马,便笑道,“往日都说九哥的同喜楼做得好茶点,今儿既然出来了,少不得要去扰他一顿,走。”黛玉精神一振,心头甜甜地和胤祥一前一后转了个弯,进了一个气派的楼面。

她自己也是开过茶楼酒楼的人,知道这个主要也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探听市井消息,见同喜楼一楼满满当当坐满了人,不由得暗暗点头,佩服胤禟的经营手腕。胤祥拉着她直上三楼——二楼也是雅座,人也是满满的,但三楼就清幽多了,只有两三个大房间,里头也都空着。

虽说没有打招呼是进不了三楼的,但胤祥的脸就是活招牌,主子的弟弟要进来,掌柜的也只得陪着笑脸把他们两人让进了视野最好的大房间,他是个聪明人,见胤祥身边的少年形容如画,与胤祥言笑无忌形容亲密,早知道是胤祥的宠姬,再一想到胤祥平时独宠的也就是正妻,哪里还敢多话,连小二都不放进来招呼,高大全也是机灵,跑进跑出端茶倒水,极是勤快。

黛玉虽然小时候也曾外出过多次,但自从过了十岁,不是没空就是身份已经不再合适,有了这个机会如何不珍惜?看着外头的街景,乐得娇笑声不绝,见两造无人,便赖到胤祥怀里,求他指点楼下的摊位给自己看。胤祥见他们身居高处,再无别人能看到的——高大全早到外头候命去了,便扳着黛玉的肩头,一个个的指着说过去,什么捏泥人儿的、卖鸡毛踺子的、卖风车的、卖冰糖葫芦的,又是果子局、茶叶店,把个黛玉听得笑靥如花,胤祥微微心动之下,便轻轻吻上了她的唇侧,原以为女儿家娇羞,就算心许也不过半推半就,却不想黛玉脸上一红,竟直转过头微启香唇,当下真是神魂颠倒,两人正是情动时,忽然听得外头有咯吱咯吱的走路声,又是高大全在请安,急忙分开坐好。

门开处,却是八阿哥胤禩走了进来,他穿着银白色暗绣月纹长袍,束着同色头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文质彬彬风神俊秀,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男装丽人,黛玉定睛看时,不是诨号玉观音的郭络罗氏又是谁?

两边撞了个正着,四人都是有几分好笑,有几分尴尬,胤禩本来只是想进来跟胤祥打个招呼客套客套,没想到黛玉也在里头,但他和黛玉终究有善缘在前,便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道。

“都是十四弟作孽,我福晋听说了这码子事,天天撺掇着我也要出来逛,可巧今儿休沐,怕是除了我们哥俩,还有好几个兄弟也被福晋说动了,在外头逛呢。”

他这话说得好,大家都笑了,胤祥便起身让座,胤禩半推半就地坐了,他知道胤祥要被晋封郡王的消息,有机会和他套套近乎,怎会放过。郭络罗氏却不管这些,直接拉着黛玉到一边说话去了。

两人原来只是点头之交,今日反而多了几分亲切感,红着脸互相问了问,都是丈夫在胤祯说漏嘴后临时起意,这才能出来游玩。黛玉原来也没想到八阿哥这么疼惜福晋,后来仔细一想——郭络罗氏出身高贵,但对胤禩却从不摆架子,也难怪胤禩爱她。可惜这对恩爱夫妻子嗣上却是艰难,有心帮他们一把,便对郭络罗氏热络了起来。

郭络罗氏却是也有一番想头,在皇子福晋中,要说她是头一个容不得人的,那是没话说,第二个就要轮到怡福晋,府中虽有两个服侍的人,但也是没名没分的。两人本来就应该要结成同盟,再说,她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十四福晋那儿透出的意思,知道这个十三弟妹本事很大,更是有心结交。当下与黛玉并肩坐在窗前,一边吃着同喜楼的新鲜点心,一边指点着楼下行人,说到兴头出,两人一同娇笑,真个是花枝乱颤,娇美无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