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连着腰带和玉佩一块抓在手中,也不理会男人瞬间散乱的衣衫,只冲他扬了扬手,理直气壮又气怒万分地道:“要不是我,等你们赶到,你那儿子早死了!救命之恩!两次!明白?这个抵债了,便宜你了!再见!不,永不再见!”

说罢,她再度转身,裙摆带起一阵风来,利索地捡起地上被打落的帷帽抬步便走,这次她再没回头看上一眼,眨眼间便冲出了山涧,很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秦严一直蹙眉站着,眼睁睁的看她冲出又转回,眼睁睁瞧着她扯了他的腰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面上神情尽数被面具遮挡瞧不清楚,只是露于外的薄唇却是越抿越紧,优美的下巴紧绷着,整个人愈显冷肃,似有股暴躁的气息从挺俊的身体里弥散出来。

几个灰衣人从璎珞开口怒叱秦严起便收起了气息,拼命减弱存在感,心里已不知为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子默哀了多少遍了,只以为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姑娘就要做了狼食了,却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往诡异的方向发展,那姑娘竟嚣张万分的离开了,活生生,好端端的离开了!

不,那姑娘甚至还把自家主子折腾的衣衫不整,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抛弃的模样,不过这位美人的脑子是不是太奇葩了,盘扣玉佩什么的能比他家主子值钱重要吗?这太不可思议了,大概是在做梦,嗯,一定是!

“哇哇……”

婴孩的哭泣声突然响起,这才打破了山涧中无处不在的压抑气息,秦严回过神来,低头瞧着正哇哇大哭的孩子,转头道:“乳娘和王太医带过来了吗?”

其中一个灰衣人忙上前,回道:“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秦严将怀中婴孩托给那灰衣人,吩咐道:“抱他过去。”

那灰衣人不敢耽搁,忙接了孩子,轻轻裹了襁褓,带着三个灰衣人护送着孩子一起往普济寺的方向掠去。

剩下的两个灰衣人,其中一人将地上捡到的信递上,秦严只扫了一眼便吩咐道:“查,消息传出穗州,你便不用回来了。”

那灰衣人单膝跪地领了令也迅速地离开了,只剩下寻常跟随秦严的影七站在原地没动。

打发了众人,山涧一下子清冷了下来,秦严又站了会方才转身到溪边,蹲下将污秽的袍子浸在溪水里任其冲刷干净,站起身时就见方才被他用暗器削落的璎珞的那一小缕发丝还静悄悄的躺在石边的一处缝隙里。

乌黑亮泽的发丝夹在狰狞的石缝中,瞧着竟是别样的柔软,鬼使神差的秦严便抬手捻起了那一缕发丝,发丝入掌他才意识到做了什么,接着却是感受到了来自影七的惊愕目光。

也不知是影七的那道视线实在太突兀,还是怎么的,秦严耳根莫名一热,连带着手中的发丝也瞬间变得烫手一般。可这会子再丢掉岂不是更尴尬更奇怪?

秦严登时便淡定无比的站起身来,扬手拍了拍湿着的衣摆,就势若无其事地便将那一缕发丝袖进了袖囊中。

影七目瞪口呆,随即猛地抬头望天,不住眨眼,心道:太阳这么大,我怎么还在做梦,我没醒,我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去查查她为什么在这里。”

秦严清冷的声音传来,半响影七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一抹有如实质的冰冷视线投注过来,影七才猛地将目光从火辣辣的太阳上移开,眼前一阵阵金光乱冒,傻颠颠的道:“他?啊!她!?”

随即他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只觉自己今日出门一定忘了带脑子,再这么下去,不用主子吩咐他便得自行去当啸月的狼食了,他顿时连抬头去瞧主子脸色的勇气都没有了,咳嗽着连声道:“是,是!属下这就去查那位姑娘为什么在这里。”

盯着自己的视线又冷锐了几分,影七立马捂住嘴,又慌乱的放下手单膝跪地行了一礼,匆匆转身,以平生最高绝的轻功消失在山涧。

不过是片刻,影七便飞身而回,禀道:“爷,那姑娘是穗州知府苏定文的庶女,在家行三,今儿乃是她生母姨娘的十年忌日和弟弟一起往普济寺上香去的。”

秦严闻言眉心动了一下,带得面上贴脸的面具轻轻抖了一下,道:“苏定文的庶女?不是小妾吗?”

他问罢便紧紧抿了唇,心知说了傻话,影七办事他还是放心的,这么说当日夜里她是故意那般让他心生误解的,这女子……秦严一时心生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感觉来,有些莫名烦躁起来。

影七闻言唇角抽了抽,感情爷还当人家姑娘是苏定文的小妾呢,可这更不对了啊,爷这样的人怎么能对人家的小妾生出觊觎之心呢,影七觉得今日的太阳有点大,烤的他的脑子都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