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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年年过,酒会也常常有,实在让杜宣提不起什麽兴趣,宴会到了一半,他索性端了杯酒,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可惜,找错地方了。

待在立柱後,从他站著的方向看过去,可以清楚看到後院小花房里,他的父亲正搂著一个穿著不俗身段婀娜的小女人在“赏花”。

花房里的一切布置,都是杜让凤亲自布置的。杜让凤虽然手腕如铁,对待花花草草倒是品位不俗,尤其花房里培的那盆火红郁金香,听说非常稀有,杜让凤也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弄来了两盆,花很娇弱,杜让凤早午晚都要去看一次。

而此刻,其中的一朵,就别在他父亲小情人的乌发间。

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有理所当然要维护的正义,好比父母双方对婚姻的忠诚。

所以杜宣喝完酒,等花房里那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了,突然扬手,将空酒杯朝花房砸了出去。

玻璃碎裂,“砰”一声响。

受惊的两个人双双回头,杜宣在那一刻,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脸。

很平常的一张脸,甚至有些苦相,跟他妈比起来,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此刻因激情被打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起来都有些滑稽。

父子俩凌厉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突然杜宣摊摊手,笑著说,“不好意思,爸爸,一时失手,扔错地方了。”顺手拍拍趴在他脚边的哈士奇,“去,摘朵花回来。”

小七一向讨厌女人,这个杜家人都知道。可想而知,等一人一狗在花房遇上,那是何等火星撞地球的“激烈”场景。

杜正琛的小情人是哭著离开的,杜宣得到的是左脸一个巴掌,杜正琛用足了力气,狠狠撂下一句,就追了出去,扔下一句,“无法无天的东西!”

做贼的人反而喊捉贼!

杜宣抹掉嘴角的血沫星子,很讽刺地勾起嘴角笑了。

本以为这件事会这麽不了了之,谁知道回到前厅,沿著楼梯往上走,就被从二楼小会议室出来的杜让凤喊住了。

杜让凤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望著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锺,转身上楼,“跟我来。”

杜宣情知瞒不过了,只好跟上去。

等进了书房,杜让凤示意杜宣关上门,沈默了十几秒後,问,“都看到了?”

杜宣惊得抬起头来,他是不敢置信。

杜让凤的神情,平静得让人难以想象,缓缓说,“这个世上,有些事不该你管,就不必管,你管了,反而是你幼稚。我的儿子,居然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失常态,像话吗?你宝贵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在这些争风吃醋的小事上的?”

杜宣也看了杜让凤好一会儿,才说,“妈,她摘了你那盆花。不,确切说,是爸爸摘了,送给他那小情人。”

杜让凤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裂缝,然而他还是控制住了,“就这事?值得你这麽大动肝火?”

杜宣眼神一晃,“花是杜家的东西,她没资格动。同样的,爸爸也是。”

其实仔细看,母子俩的神情,在这一刻是极其相似的。

杜让凤却笑了,像是在看一个再天真不过的孩子,“你在提醒我,失去了对你爸爸的所有权吗?你可以放心,逢场作戏归逢场作戏,婚姻是婚姻,这点我懂,你爸爸自然也不会忘。”

“不是。”杜宣很坚决地否定,“我说的,不是这个。”

杜让凤疑惑了,“你想说什麽?”

杜宣想了想,问,“妈,你觉得爸爸还爱你吗?你觉得,一份没有爱的婚姻,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换句话说,婚姻的存在,是不是应该以彼此忠诚为前提?爸爸今天可以送出去一朵你心爱的花,明天?後天呢?妈,你值得一个爱你的男人好好对你。”

这简直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会说的话。

杜让凤震惊之余,少有的耐著性子说,“儿子,你还小,并不知道什麽是婚姻。至於爱……爱会长久麽?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永恒的爱。当爱情转淡,亲情就会取而代之,这才是婚姻的本意。你现在不明白也正常,等你再大点就知道了。”

杜宣再度讽刺地笑起来,“原来所谓婚姻的本意,就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合理爸爸的背叛,难怪爸爸能做到毫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