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页

并不是她听懂了甚么,她不认为这些话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脑子稀里糊涂,只听个大概,便觉应是在敲打忠国公。

皇帝没有再与郁成朗说话,只是对崇北侯淡淡道:“秦卿觉得如何?”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咄咄逼人,听上去很平缓。

崇北侯从他方才闲聊似的语气中,也得出结论,恐怕陛下没那么当回事。

他得让陛下觉得,这事儿并不小。

得罪了扶持他登基的恩人,这笔账,皇帝如何也要算。

崇北侯恳切跪在地上,俯首道:“ 陛下,臣非是为自个儿请的愿,却也是为了那些青年才俊。多少天生秀才,毁于自傲,最终泯然于众,臣的儿子恪之,曾也犯过这样的错处,臣却从不姑息。忠国公好歹是臣的多年同僚,老臣又岂能坐视不理?”

郁暖忍不住心里感叹,踩郁成朗一脚,他居然还捧自己儿子一下,很是厉害了。

“况且,老臣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也算是他的长辈,岂有不心疼他的道理?只是有时犯错难免,只消严加惩戒,再免于犯错,事体便过去了。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老臣已日薄西山,将来还多有仰仗。”

乾宁帝微微含笑,慢慢道:“不成想,崇北侯于己于人,都要求甚高。”

郁暖很敏感的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出了一丝紧绷和嘲意。

当然,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崇北侯叹气道:“臣只活着一日,便不能懈怠,若是犯了错,却不肯承担,只推托沉默,那便不成活了,不若六道轮回,去做个牲畜,也比做个没有良知的人好。”

皇帝如剑长眉一挑,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上位者的凉淡尽显,面上毫无表情。

而崇北侯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却未觉皇帝眼中,些微戏谑的嘲意,和冷淡勾起的唇角。

郁成朗倒是坦然坐着,似乎并不觉得崇北侯是在针对自己,待崇北侯说完,却一下起身,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崇北侯说的甚是!为人者,一辈子犯的错不知几何,大大小小应心中有数才是。”

“若是到了日薄西山,垂垂老矣,还不愿面对,那岂不真,要去投了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