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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头,用郁成朗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哥哥,你别瞎说,我并不曾有孕的,我都……”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下去。

即便郁大小姐想要自证清白,这种时候还是不合适。

郁成朗听完,也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已有铁甲面带血污的将军,进厅堂跪地,拱手高声报道:“叛贼数百余人,均已剿灭,请陛下示下。”

皇帝起身,面色平淡,却肯定赞赏道:“不错,赏。”

乾宁帝并不久留,只派人善后,外头的地上都是血,他却并不耽搁,靴底沾血,沾染上衣角,踏着尸骨和血肉,带着几名重臣,和被押解的崇北侯离开。

后头侍立的左恭太面色沉静,随着皇帝离去,有些释然。

十年前,兄长死去,都说是因为兄长污蔑崇北侯,才被天子发落,而兄长是左家的罪人。

他痛苦难当。

他们寒门出身,本就不如勋贵有权有势,家中只供得起兄长一人读书,而他年纪稍大,便不得不为家中干活,以供兄长学资。

可是左谦一点都不难过,因为兄长学到什么,总会手把手教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寒暑,只要他想学的,兄长总是倾囊相授。

他尚能回忆起,兄长温厚的大手,还有昏黄灯光下,微黄的枯瘦的脸庞,和宁静坚韧的眼眸。

无论做什么,兄长总是挺着脊背,笔直如青松。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污蔑那位崇北侯?

那是,一整年暗淡漫长的痛苦后。

在兄长墓前,那是个暴雨夜,天上打着响雷,轰隆隆劈下,扰人清梦。

左谦忽然想起,兄长生前最不喜打雷,总爱蹙眉烦闷。

于是孤身一人,冒着瓢泼大雨,奔去墓前与兄长说话,为他挡雨。

不知何时,墓地多了一人。

身形修韧的少年贵公子,一身玄色便服,执着一把十二骨油纸伞,黑色靴底踏过泥泞的湿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