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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正在吃饼果腹的中年夫妻抬起头来,本以为是那徐知州又让师爷来游说他们了,没成想却看见的是两个惊为天人的来客。

“击鼓鸣冤,会吗?”其中更为斯文温和的那位轻声开口。

夫妇俩愣了几息,然后下意识赶紧将手里的饼塞到嘴里吃完。吃完了,才缓过来,带着愁苦说:“二位公子是外乡来的吧,是不是白天见着我们在衙门前喊冤了……这衙门门口的大鼓,早先我们也敲过,白天敲,夜里敲,后来知州老爷就让人把大鼓划破了,敲不响了。”

许是把宴示秋和越浮郁当成了路过的热心人,夫妇俩没指望他们能出主意帮上忙,但这会儿见到了人愿意停留,便也忍不住絮念。

“我儿死得冤枉啊,上街买袋豆子,就再没回家过。”

“他是跟人起了冲突,是跟人打架了,但不是他挑的事儿更不是他先打的人啊,要是真就被打了一顿,我们也认了,可他怎么就没了呢……”

“那会儿明明都没打了,可知州大老爷家的少爷非要怂恿,一块儿打,又打起来了,我儿就那样没了……那家人收了钱,娘不要儿子,婆娘不要男人,倒是过得高兴,可我们家高兴不起来啊,我儿那么有出息,读书可有本事了……”

“我儿没了,知州大老爷家的少爷是一根毫毛都没烧到,这叫什么世道啊!二位公子,你们说是不是?你们是哪儿人啊,你们穿得这么好,是不是也认识几个贵人?”

越浮郁不爱理人,宴示秋也不知道回什么话好,干脆便沉默不语,只听着。直到砚墨那边将如今已经定了斩首的犯人家人带了来,宴示秋才对面前这对凄风苦雨的夫妇又一次开了口。

“你们抬头看看我身边这位,他叫越浮郁,是当今太子。”

“你们若有冤,他能为你们伸。”

其他人看向越浮郁,越浮郁看着宴示秋。

……

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背后也就徐芳州这位知州的势力,能被弄得这么困难,只是因为一方势太弱、另一方是本地父母官。

徐芳州为了护着自己的儿子,私下与那位认罪的犯人达成了协议。只要犯人认下罪,徐芳州会给他家一大笔钱,解决他家拮据的困境,他母亲若是要就医,徐芳州也能寻本地最好的医馆最好的大夫。犯人虽然会被判斩首,但届时行刑的地方就在徐芳州说了算的安阳城,徐芳州承诺会用其他死囚代替行刑,在正式行刑日之前就送犯人一家离开安阳。

这个案子并不多缜密,一旦要追根究底,根本经不起查,徐芳州也是为了保护儿子孤注一掷了。现如今越浮郁这个太子连夜开堂,事情经过详实清晰,很快便水落石出。

案件推翻,替罪的犯人重新定罪。住在知州府衙后院的徐家人很快都过来了,看到徐芳州摘下官帽被革职查办,还和徐家独子一起被关入了大牢,徐家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喊着冤枉,倒是和白日里死者家人在衙门前哭喊那一幕有些许情形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