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接过杯子,没有立刻喝下去。杯中澄澈的液体映出一张冷峻的面容,他看着自己,墨绿色的瞳孔闪过几分懵然与迷惘。

“我是谁?”

"......”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知道你是谁?”

男人皱紧眉头,看起来像是在努力思索,但一无所获。半晌,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吗?”

继续摇头。

“有没有亲人朋友?”

依旧摇头。

......

问了n个问题,得到n个摇头。

我默了默,无奈,伸出一只手。

“这是几?”

这回总算不是摇头了,男人看了我一眼,道:“四。”

我稍微放心了一些,又问:“日本最大的岛屿是哪个?”

他说:“本州岛。”

还行,不是傻子。

所以这是失忆了?

我连忙又叫来了硝子,她先是对着男人一通检查,接着奇怪地摸了摸下巴,“头部击打伤留下的病灶已经消失了,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后遗症,或许是身体的应激性反应导致的逆行性遗忘……”

那些专业名词听得我头疼,我比了个“停”的手势,“所以到底能不能治好?”

硝子顿了一下,摊手:“这我也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对了,他衣服里有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摇头。

男人自己穿的那件脏兮兮的风衣已经被我扔了,怕里面有钱包驾照之类的东西,扔之前我还特地掏过口袋,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我和硝子讨论了半天怎么让他恢复记忆,真正失忆的那位主反倒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好像我们讨论的东西与他无关。

因为失忆的关系,我期待已久的感谢费泡汤了。

我还不得不继续收留他。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无家可归的人,我实在狠不下心把他赶出去。

所幸男人挺好养活,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为了方便,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阿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银昏迷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他对我似乎有点雏鸟情节,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那双深邃的眼瞳总是一眨不眨地黏在我身上,让我产生了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让他不许再跟我,然后我自己出门办事去了,没想到回家之后发现,他居然还在我走之前的那个位置,连姿势都不带变的。

我怕他在我的沙发上生根发芽,只好做什么事都带着他。

据说失忆的人看到熟悉的东西会刺激记忆恢复,因此我常常带着阿银故地重游——也就是我捡到他的那条小巷。但是很可惜,无论我们饭后去那散步了多少回,他依然什么都没想起来。

除此之外,我还专门托人找关系去警视厅查阅近期的失踪人口,并且调出了整个人口信息资料库。

结果竟然也是一无所获,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难道阿银是个偷渡来的黑户?

联想到他混血的长相,似乎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去警视厅没找到阿银的身份,倒是听说了一些有关我前男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