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没想到,阿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防止谎言被识破,我之前发短信的时候还特地加上一条,让他不用来公司给我送饭,免得到了公司发现我人不在。

谁料他今天晚上没做饭,跑出来吃了。

这么巧也是波洛咖啡厅!

我的脑袋像要炸开了一样,眼神飘飘忽忽,不敢望向站在门口的阿银。现在祈祷他没看见我恐怕已经晚了,倒不如幻想自己觉醒一个新术式,光是冻结时间不够,还得让时光逆流。

如果能重来,今晚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波洛咖啡厅!

……

然而幻想只是幻想,不可能成真,人迟早要面对现实。

我听到安室透的声音:“欢迎光临,两位客人。”

随后是两道脚步声向我们这桌走来。

和阿银一起来的黑发男人叫黑田龙,是我们的邻居,也是阿银极为少数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

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或许是因为他与阿银一样是个家庭主夫,而且是个很不同寻常的非典型主夫。传闻他以前混极道,曾经一晚上赤手空拳把敌对组织的十家事务所砸烂,被冠以“不死之龙”的称号。

不过那些风光往事都是过去了,在他嫁人(划掉)结婚之后黑田龙就从良了,不仅退组金盆洗手,还成了一名全职家庭主夫。

日本社会主夫很少见,一层楼里出现两个更是稀奇,据黑田太太说,黑田龙得知阿银也是家庭主夫后非常开心,有种找到同好的喜悦感,从此三天两头敲我家的门找阿银讨论主夫の家务小技巧。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当然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总而言之,在黑田龙的不懈努力下,他渐渐和阿银熟络起来,两人有时还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或者参加超市折扣大抢购。

他是少数不怕阿银的人,阿银自然也不畏惧他的极道大哥气质。

因为这个略显诡异的主夫联盟,我们两家人互相来往的频率都变高了,上个月周末一起去公园的草坪郊游,两个气场恐怖的男人互相比谁给妻子准备的便当丰盛。

最后一比一平票不分胜负,我投给阿银,黑田太太投给了黑田先生。

经过几回以家庭为单位的四人出游,黑田龙和我也算混得挺熟,自诩擅长与别人打交道的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窘迫,自顾自拖了把椅子过来。

“真巧啊朝比奈小姐,那大家坐一起吧。”

……

我紧张地攥住衣角,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阿银。

阿银没有当场质问我为什么明明说加班和同事一起点外卖,实际上却和两个警察在咖啡厅吃饭,他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我边上的座位,脸色臭得要命。

那眼神,把一盆水放他眼睛底下说不定马上就能得到一大块冰。

他不用这种眼神看我,而是盯着对面两个警察。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很明显感受到了那股想把他们脖子拧掉的杀意,出于本能,两人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腰间的配枪。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

我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递到阿银嘴边:“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阿银转头看我的时候,目光瞬间变柔和了,他垂眸,就着我的手咬了口三明治。

我悄悄松了口气。

眼见阿银周围的低气压有所缓和,安室透不知何时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称赞道:

“两位客人看起来真甜蜜,是夫妻吗?”

我面上坦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心里暗道,怎么这家伙也过来凑热闹!

降谷零消失三年不知所踪,再见面时换了个名字和我们装作不认识。我不是傻子,大概能猜到他这套操作多半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需要隐藏原本的身份,否则以他对公安这份工作的热爱,绝不可能轻易辞职放弃。

但问题是,他不怕别人暴露他吗?

比如我刚刚关于“前男友不行”那番话就容易让人生疑。

当时波洛咖啡厅包括安室透自己只有四个人在,说白了都是知晓他身份的自己人,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