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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点上后,光亮使得黑乎乎的屋子一下有了人味。陆四又从缸中舀水到锅里,然后坐在锅灶后开始烧起热水来。

锅膛里的火光映得陆四脸上更红,也让他的体表温度急剧上升,很惬意。

锅里的水很快开了,陆四拿来洗脚的木盆放进热水,试了水温后将脚放进去,然后半靠在锅灶边,脸上再兜块烫烫的毛巾,那滋味别提多舒服了,就好像全身上下的毛细血孔一下都扩了开来般。

闭上眼后,有那么一阵恍惚,陆四觉得自已还在21世纪,甚至边上还有人正在给他捏腿。

毛巾的热气慢慢散去,脚下的热度也渐渐退去,重新睁开眼的陆四再次回到现实中。

昏暗的烛火,黑乎乎的墙壁,生灰的梁木,凹凸不平的泥地,破败的窗户,还有黑不隆冬的外面……

“呼!”

陆四吐了口气,默默将脚擦干净,起身将洗脚水倒出去。之后,他想干点什么,但站在那里想了几十个呼吸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在这个没有电,也没有娱乐的时代,尤其是在乡村,天一黑除了上床睡觉真就没别的消遣。

家徒四壁的陆家甚至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本带字的书,哪怕是老黄历都没有。

无可奈何的陆四只能选择上床睡觉,这床是他打小就睡的,席子下垫的是芦苇,枕头是用稻草塞的。

躺在床上的他也没想别的东西,更没想出河工的事,想也没用,反正这苦力活他跑不掉。

他只是在考虑等出河工回来过完年去扬州那事怎么拖下去,反正打死他也不去扬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是好汉,但也是傻蛋。

总之,他陆文宗绝不去扬州送人头。

依稀记得今天大伯好像说过一件事,什么新来的淮扬巡抚正在团练乡兵,所以他大伯要他们在外头千万别乱跑,要不然有可能被官府拉了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