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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业的脑袋飞离脖子,钱家人发出惊叫声。

脑袋滚落在地上后,钱文业的眼睛还睁着,嘴亦张着。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具正在朝天空喷涌鲜血的身体。

“魏公公有令,除了女人,都杀了!”

郑铎将长刀在钱文业的尸体上擦拭着,扫了眼对方的脑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杀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头牛、一只羊,甚至都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可怜的蝼蚁。

钱家老宅瞬间就成了人间地狱。

马队从前院砍到后院,见到男人就杀,吓得那些钱家女眷、丫鬟们尖叫连连。她们东跑西窜,有吓呆的瘫坐在地上,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般,连手指都动不得了。

钱文业身为运河漕头,自有仇家,因而老宅中养着几十个漕丁,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这些漕丁打打群架,埋伏杀人个个都是好手,但又如何是一帮背负无数人命,在辽东死人堆里滚了又滚的虎狼对手。

几乎未费什么功夫,半数漕丁就被格杀。余者四散而逃,等发现逃都逃不掉又想乞饶,待发现对方根本不留活口,只有奋起拼搏。

最终,连同那些钱家的男丁,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

钱文业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被杀之后,小儿子钱永强仍在负死顽抗。他平日就喜耍枪弄棒,甚得父亲喜欢。也是因了这份本事,他活到了现在。

可惜,棍棒拳脚再好,也是孤木难支。

钱永强一条胳膊被对面两个官兵砍断时,那刻,他想起数月前,为了弹压漕口下那帮闹事的小户,他在他爹授意下用铡刀切断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后生的胳膊,然后将那年轻人踹进了运河。

这是报应么?

不知道,他等不到答案。

半个时辰后,钱家大院的喊杀声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