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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年至今,浙党在朝堂中也是偃旗息鼓,不复当年统率数党威风了。而东林党则借叶向高主阁之机,全盘出击,俨然已经成大明朝第一大党。

沈一贯的老家就在宁波鄞县,他回到老家两年,倒也淡泊,与世不再争。为了消磨时光,他特意在府邸东门外盖了个园子,园子不大,却是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还养有不少稀奇古怪的鱼,河里的,海里的都有。因而园子特意修了好几处水池,淡的、咸的,不淡不咸的,着实把当时建造的工匠们难为的不轻,也把园子里的仆人折腾的不轻。

养鱼,可是个技术活。

养的好,老相国不说话。养不好,老相国可是会发脾气的。

园子总体造价算下来,至少也有上万两,这笔钱肯定不会是老相国自己掏。放眼浙江各府,愿意替老相国修园子的恐怕能排几里地去。

园子修好后,老相国每日在这园子里赏赏风景,饮饮绍兴黄酒,喂喂鱼,或者钓钓鱼,日子倒也过的有趣。

浙党中人早已得了通传,没什么事尽量不要打扰老相国静养,唯一一个可以不经传唤就能直接入府的是浙党中人、前国子监祭酒方从哲。

方某人可是很得老相国器重的,其是湖州人,于万历十一年中进士,名列二甲。在翰林院任编修时文笔突出,多篇文章被首辅王锡爵收入文选,以为模范。讲学东宫,曾多次上书皇帝,维护东宫地位。转从四品朝列大夫,为国子监的司业、祭酒,又上书皇帝,请求不要再开矿收税。

在反对矿税这一点上,东林党和浙党的态度是一致的,因为双方的利益也是一致的。可以说,全天下的官绅都反对皇帝开矿收税,因为,这是与“民”争利的。

在共同利益上,各党是可以携手合作,共同进退的。而各党一旦团结合作,便是皇帝也只能郁闷的躲在宫中不敢多说什么,以沉默软对抗自己的臣子。

本来方从哲官做的挺顺,只是后来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田义希望能够让他做监生的侄子走后门当官,结果被方从哲拒绝,惹的田义不快,放言要整他。

当时田义在宫中地位很重,不仅得皇帝器重,也为外朝敬重,所以方从哲无奈只能辞职在家闲居。

此事,倒让方从哲不仅得到浙党首领沈一贯的看重,也让其余诸党对他也颇认可。

沈一贯当了首辅后,希望方从哲能够重新出山,不过被方从哲婉拒了。就去年首辅叶向高还向皇帝举荐方从哲续修玉牒、出任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不过方从哲未就。传闻今年叶向高向皇帝上报的补阁人选中也有方从哲,但是否如此却不知道了。就算是真,皇帝也同意,方从哲肯不肯入阁,也是未知数。

毕竟,不管东林党的叶向高再如何看重他方从哲,方某人始终是浙党中人。浙党和东林党的争斗可是持续了近二十年,双方水火不容的很。

方从哲最近一次来宁波沈宅是上个月的五号,为何事而来,老相国又与他交待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