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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建州人当狗总比在这受窝囊气的好。”那名刘老五的汉子咧了一句,“老子投我大哥,跟你个牙行有什么说道的。”

“我做牙行,也是正经买卖,不曾欺负哪个,不曾骗得哪个,总比你大哥给建州人做狗的好。”

中年人叫沈世魁,是沈阳右卫左千户所的,从前一直在沈阳做小买卖,用辽东人话讲叫“买头牙行”。

因为做人老实,做生意厚道,沈世魁一直小打小闹发不了财,家里日子难过,所以平日也在沈阳中卫下面帮人点卯。也不知在哪听到这卫里飞虎军那帮人要被调到南边当亲军,细一琢磨真如此的话也是个出路,便托人弄了军籍跟着这帮人来到金州。

而那年轻的凶汉叫刘兴贤,他家里兄弟七人都是开原的。大哥叫刘兴祚,二十七岁的时候因没有入学冒用衣巾叫开原镇将给打了,所以一气之下带着他们兄弟几人投了建州奴尔哈赤。

因刘兴祚才干出众,且“伶俐善解人意”,深得奴尔哈赤器重与赏识,被分到大贝勒代善的正红旗。不过刘兴贤这人却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在建州那边呆的不舒服便偷偷跑了出来当马匪,前几年叫高淮的飞虎军给收了,后来一直跟在张虎身边,这次也和飞虎军其他人一起来到金州。

第0004章 边将岂可事内臣

只是刘兴贤没想到好好的事却变了卦,张虎走时跟他们说的明白,到了金州等些日子自有人来接他们南下。而且金州中左所这边的游击是杨镐大人的旧属,一应都会照应,大家只要安心等侯便是。可不曾想前头还好好的,后头却变了。

眼瞅着金州这边把他们都当囚犯看待了,刘兴贤的性子自是受不得。他是发了狠了,真个要是天子亲军当不成,他就还回大哥那。这几年他大哥刘兴祚在建州混的不错,已经当了协领,手底下管着不少女真兵呢。

沈世魁心里也嘀咕,他和刘五他们不同,这帮人原先就没个底子干净的,飞虎军那会又把辽东各卫得罪干净了,这会被人当成贼人看天经地义。可他沈世魁却是本份了三十年,一直小心做人,老老实实的,这要是被官兵当成贼人看待,真是冤枉的紧了。

尤其叫他着恼的是,刘老五说什么去投建州,真个好汉子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哪能投鞑子嘛!他听着就来气,若非官兵看着,他都恨不得痛揍刘老五一顿。可现在,除了嘟骂两句,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他连家都回不了。

“行了,你们俩少说几句,想叫人家拖去打么?”有人出面制止二人争吵,这人叫杜正,原是张虎的亲兵,后来做了队正,刘兴贤和沈世魁都是他手下的。

“你也是的,说人家沈兄弟是牙头干嘛,人家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哪是那种该杀的牙头。”

杜正低声训了刘兴贤一句,又侧脸对沈世魁道:“你也不要说他大哥给建州人当狗,这事我是晓得的,他大哥刘兴祚人还是不错的,当年是走投无路才去的建州,听说一直想回来。”

沈世魁对杜正还是敬服的,当下不再吱声。

刘兴贤别人不怕,却怕杜正,因为杜头祖上是蒙古人,脾气暴的很。他将头低了下去,却有些不甘心的嘟囔道:“杜头,看这情况,咱们多半去不了南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