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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一掷千金,贫民一个铜板儿掰成两个花,却没人在意货币职能健不健全,物价稳不稳定,钞币由谁铸,怎么发行。

就连做了六年官的唐老爷,对盛朝律法也是一问三不知。唐荼荼问起律法时,唐老爷便抚着胡子大笑:“爹是礼部的,哪里懂那些?”

无知得理所当然。

至于京城以外的地方,国土边界在哪,边关什么境况,保甲怎么保,募兵役几年……问谁谁都傻眼。

时近半年,唐荼荼还没走完这京城的五分之一,也没摸清楚城墙边界。每天那一上午太短了,她无车无马,不敢走远。

无知便会恐慌,她没法像京城里的其他人一样安安心心地过日子,揣着满心的慌张无措,还要花心思装好一个黄毛丫头,多说是错,多行是错,多吃也是错。

连个谋生的技能也无,却学了一堆没用的礼仪,学“见人先礼”,学“未语先笑”,学吃饭坐桌子谁坐上首谁坐下边,学喝茶前要将茶杯滚几遍。

唐荼荼几乎要崩溃。

疯了吧这群人,好好一壶茶,糟践得只剩一杯。

目之所及满眼陌生,爹娘不是她的爹娘,兄妹不是她的兄妹,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身体,时代也不是她的时代。

什么都是错的,哪里都不对。

唐荼荼摁着心口,慢慢闭上眼。

她从一个资源极端匮乏的时代穿来,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末世那十年太苦,不是这半年的衣食富足能填得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