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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斜身坐起,给她把被子往后腰拽了拽。

这瘦瘦的、傻子一样的小姑娘,是她穿到这个朝代后,头一个放下心防的人。

小腿骨一疼,她极短促地嘶了声,感受着珠珠脚趾的形状,这一脚踢得实实在在。

——这小屁孩。

唐荼荼往床边挪了挪,给珠珠留出四仰八叉的地方,闭上眼,开始正念冥想。

圃田泽上的画舫解绳入了河,船上舞乐响起来的时候,宫墙脚下的兴道坊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离宫门最近的四座坊,一直是皇子、王侯和天子近臣住地,一为拱卫皇城,二来,位高权重的,全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锦衣卫每天打马而过,叫道两旁的人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心里惶恐,便少走错路。

二皇子十三岁开府那年,皇上给他指的府邸本是靠西头的太平坊。

只是太子住在内城东宫,二皇子府若在西头,一东一西,有分庭抗礼之嫌。为避讳,晏少昰辞绝父皇,自己挑了靠东头兴道坊的一座宅子。

这座宅子,是两朝太师萧长楹的旧宅。

几年前,太师辞官回乡,连着老妻牌位,带着子孙四代,阖府回了江南故里,府里连一个老仆都没留下。青年功名在身,壮年负图之托,辅佐幼主,暮年急流勇退,堪为明臣典范。

晏少昰重开府门,一草一木都没动,也没翻新,在这座生机日渐消颓的老宅中,渐渐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