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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感慨着,望了望东头那两桌,心里难免有些浮想联翩。

放平时,哪个学生能把这么多夫子聚到一桌上?各个都是恃才傲物的老古董,也只有徒儿高中的时刻,才能把他们聚到一块来。

可学生读十几年的书,上十几年的学,往往是越往上走,越容易忘记早前的老师——等去了更好的学院,谁还成天记挂着旧师恩?

义山今年考得那样好,今秋肯定是要往国子监走的。他又是国子祭酒大人亲自给提的名次,大人必然是起了惜才之心,这孩子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他那爹爹三十好几,还只是个五品下官,王夫人瞧不上。可他儿子义山出息,结个儿女亲家也是极好的。

王夫人乡试前就动过这念头了,叫山长敲打了两句,说不能扰了义山考前静心,王夫人便歇下了这心思。这会儿借着酒意,心思又活泛起来。

席上夫人多,她不明着提,只笑着问唐夫人:“你家两个丫头,打算何时复学?”

唐荼荼偷偷舀汤的手顿了顿。

她今儿是压根没吃饱的,之前被接连唠叨了几回,唐荼荼不敢在席上多吃了。暴饮暴食症却最怕这“强忍食欲,小口吃饭”,越忍,她越饿得心里发慌,只能多喝两口汤垫补。

“嫂嫂怎么问起这个?”唐夫人笑意滞了滞。

这话问得叫她尴尬。

荼荼和珠珠以前都是岳峙书院女学馆的,荼荼去年冬天退了学,说是女学没意思,不想再读书了。珠珠与她没隔两天,连番称病,也不肯去了。

到底是隔着一层,唐夫人做不了荼荼的主,眼下也不好意思说“珠珠今秋就回去念书了,荼荼不去念了”,显得她这继母偏心,只好撑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