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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是商人买卖?朝廷不统一管么?”

京城的粮仓有两座,都在郊野,唐荼荼没见过,东西市上那两座常平仓,她也没见开过门,一直以来对粮的好奇比什么都大。

华琼道:“北方粮田少,多数都得从南地调粮,一路用到的漕兵何止万千?朝廷没那么多人手去管。而粮米这东西价贱,全靠薄利多销,真要说起来,里头没多少油水。”

大街上的,华琼声音不小,她坦坦荡荡,毫无背后说人的觉悟,唐荼荼却怕人家听着,拉着娘到了路边站定。

她操着杞人忧天的心:“那这两家要是操纵粮价怎么办?”

民间寡头市场,乍听,还不如官府垄断靠谱。

华琼不料她能想到这一层,盯着荼荼多瞧了两眼。可惜是个孩子,见识还浅,不然仅仅凭她这个敏锐度,就够看清很多门道了。

华琼说得浅白:“官面上对籴粜米粮有各种律法限制,囤粮乱价、截取边籴的,通通要砍头,满门判个‘不义户’,贬为贱民。”

“再说没灾没难的,外边不打仗,这几年也没大涝大旱,粮价稳定得很。春秋四季,一斗米差不开三文钱,自然也就没人爱盯着这东西动脑筋了。”

“前年在天津码头,娘要坐船南下谈生意时,因为金茂的粮船拖延了两天——这两天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运河上走的全是金茂他一家的粮船,截断了整条河道。船太大了,一艘大头粮船长及三十丈,深深吃水,满载着江南的粮食,由沿岸的漕军护着一路北上。”

“金家和连家卖了二百年的粮,家传十几代人,一直童叟无欺,丰收年收粮不压价,荒年就卖存粮,也不多涨价。这多少年了,送往边关的边籴没出过一次问题,在咱们京城甚至整个直隶,名望极大。”

华琼寥寥几句话,唐荼荼听得惊心动魄,要不是怕举止古怪,她都想原地立正给这两家粮行敬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