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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代的术后感染太要命了。

王太医稳重点头,接着道:“连着出了十几条人命,百姓都说我家用的是邪术,每回手术都血呼啦擦的,是在祭祀邪祟——于是一纸状书告到了京兆府,叫我祖宗全家下了大狱。”

“好在宫里有贵人作保,周旋半年,才救了我家祖宗性命,到了也没能翻了案,将我家的手术定为了妖法。”

“当时还是兴朝,在位的是前朝昭宗皇帝,那皇帝时说水利万物、泽披万民,说我家配不上‘仁水堂’三字,于是去了我‘汪’氏中的三点水——我家祖先本姓“汪”,去了三点水,剩下个“王”,连五服子孙都得改姓避祸。”

“祖宗们愧悔尤甚,将那套《疡医证治》置之高阁,责令后人不许再学。祖宗们沉寂几十年,到我朝太|祖皇帝入京时,才敢再坐堂从医的。”

他说得极慢,唐荼荼理解得更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手套和柳叶刀呢?”

“至于这手套,又是另一桩事儿了。”王太医道。

“那是我祖母做出来的——我那祖母啊,也是个奇女子,她救的人不多,但都是要命的绝症,开膛破腹才能救命,她还给人开过脑袋哩。”

“这胶皮手套与柳叶刀,还有做手术得要寒屋、得拢起头发这些规矩,缝针用什么针什么线,各式各样的镊、钳、剪、锉子,都是她琢磨出来的,一样一样在医馆往病人身上试。”

“试了几年,有了章法,后头几乎不死人了,却也常常被百姓斥作妖法。”

那是自然,后世之人都要把手术当下策,能吃药不打针,能打针不开刀。

王太医:“直到先帝晚年,生了一场肝病,腹部虬筋臌水,泄溺都难,别的太医都说先帝熬不过半月了,只有我那祖奶奶揭了皇榜入了宫,她以医械穿刺抽水,救了先帝性命,叫先帝多活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