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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木头怕曝晒,曝晒过的木板放不了许多年头,容易变形裂纹。

门边一张小桌上挤着三个少年学徒,唐荼荼瞅了一眼,这几个是在学往纸上写反字。

眼角余光瞧见有人来了,老师傅声量不高地吩咐一声:“虎儿,进屋找掌柜。”

话落,那老师傅又眼也不抬地刻起了雕版来,晾了他们半天。

唐荼荼他们三人都在这小院儿里,性格和习惯却迥异不同,很明显地表露了出来。

江凛做了十年兵,又是军事建模专业,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先扫视四周,明处暗处、人员排布、逃生通道这几样,最先在脑子里成型。这种有点病态的高度警惕,已经是他融入骨血的习惯了。

牧挂书目不斜视,仰头望着这一方天窗,隔壁印刷院的墨味儿浓,这方院子又是满院的枯木香,连浮在光里的木屑细尘也带了匠人味道。牧挂书受了几分感染,几乎要作起诗来。

唐荼荼探出个脑袋,半弯下腰,仔细观察那师傅。

前脚她还想着雕版怎么能这么贵,这会儿亲眼看着了,又立刻心想匠人不易,一页半两银子交得不冤枉。

这老师傅一双手上全是裹缠的纱布,纱布在掌心裹了一圈,指头是不能缠满的,会影响手指灵活度。

他这十根手指几乎全是带着伤的,都是细微小伤,裂着口子,沾着木屑和墨泥,瞧不着几根好的。

每块版纵二十字,共八列,每个字都有拇指肚大,要是放在后世,这字大得离谱;可在眼下,这是刻工们手眼协调的极限了。

雕版用的是阳刻,阴刻和阳刻的区别用印章来讲最明显:阳刻印章盖出来是白底朱文,阴刻章盖出来是红底白字——所以这阳刻,是需要一点一点凿平每个字、每个笔画周围多余的木头,叫字凸出来的,与浮雕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