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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常有官员滥用公使钱,上头查得严了,底下官员手紧了许多,每年都要结下许多盈余。贪吧,不敢贪,分了也不合适,于是拿来做起了实事儿,其中一个大头花向就是刻印书籍,造福治下百姓,成全官员美名。

这笔钱基本就是各地官府能调动的钱了,要想增刻书籍,要么从民间募财,要么从国库走账,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儿了,远远不是一人之力能调度的。

唐荼荼又瘫回椅背上了,宽敞的圈椅椅背稳稳托住了她。

她细想了半晌,才惊觉自己的短视,以为印出书来,民间大夫看懂了,自然就会去尝试了,去尝试了,自然就知道外科手术的神奇了。

谁曾想才探出一步,就被劈头盖脸地打了个“邪书”;厚着脸皮往这份人情上试探了一脚,又被砸了这么个霹雳。

可二殿下说的是对的。

身为后世来客,唐荼荼最清楚传承、发扬与创新是多么漫长的事情。各行各业不说旁的,就拣着眼下的医术和印刷两个行业,都是一代一代人的传承,不会轻易改变固有习惯的。

如果没有官府组织民间大夫学习,没几个大夫愿意丢下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祖宗学问,转而一手草药丹方,一手持针握刀的,民间百姓更不可能相信什么剖腹开胸的“邪术”。

王家老祖宗一辈子,加上江大夫的一辈子,都没能传播开的东西,哪里是印几百几千本书那么简单?

循着二殿下的话这么一想,唐荼荼才意识到自己至今仍然是草民思路,不是掌权者思路。

自己做事是走一步算一步,以为沿着目标往下走就能行;二殿下这样的掌权者,才能从上到下地看清危与机,站在高处,才不会叫一叶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