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蹲身替主子除了鞋袜,好叫他睡得舒服些。
这侍卫头子从来话不多,只是陪二殿下多年,主仆关系慢慢往知交好友上偏了偏,忍不住念叨了两句。
“殿下何苦耗这么一宿?有我盯着就行了。”
晏少昰自己也分不清为什么,拿一句“兵防图是大事”盖过去了。
卯时的更声响起时,唐荼荼才在溪水边上洗漱完。山林间起了雾,伴着灰蒙蒙的晨光,四野寂静一片,连守卫都像是睡熟了。
她轻手轻脚地钻回大帐里,鞋子脱在门口,踩着地毡进去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一抬头,对上了全家人的目光。唐荼荼吓了一跳:“爹?!”
这一顶女眷的帐篷,可唐老爷在,母亲在,哥哥珠珠都在,丫鬟仆妇也全在,各个表情古怪——老爷满脸的火,唐夫人是窘迫,珠珠茫然,少爷气闷,丫鬟仆妇们都在角落里缩着,不敢吭声。
唐荼荼纳闷:“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我还要问你,你这一宿上哪儿去了?!”
唐老爷发脾气的时候血色上脸,一张脸红得似灌了三斤酒,顾忌左近的帐篷里都是同僚,气急了也不敢大声,只得压着声儿训她。
“全家人找了你一宿,从半夜找到这会儿!义山说下午瞧见你跟萧举人玩闹,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他停了一停,等着闺女分辩,唐荼荼却傻住了——这明摆着是认了,唐老爷更气:“两人胡闹也没个度,南苑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么!要是被守卫扣住,你一个丫头名声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