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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白的绣龙盘在他胸口,圈起一幅山河秀丽图,似要往他胸膛里装下一整片山河,把繁华的盛京、连同黎民的喜悲一同装进去。

他望来的头一眼,眼里甚至透出一分神性的慈悲来。

他坐在那儿,唐荼荼只想着一个比喻,“不似俗世中人”。

帐篷开了天窗,洒下的几点光也极青睐他,给他镀上一圈熠熠的辉。

只消一眼,唐荼荼便觉得叫天下各省进献的图书先入东宫,能坦坦荡荡自号“雅贼先生”的,就该是这么个人。

二殿下么……就要野一些了,人前冷峻严肃,人后好几张皮,有点大男子主义,有时候毒舌刻薄,有时候洒脱恣意。

这位多数时候还算好相处,可触其逆鳞时,他也不留手,狠绝一刀就下去了。

脾气跟他的骨头一样硬——昨晚上摔下哨楼时、他横臂揽得那么一下,唐荼荼小臂上的淤痕到这会儿了还没消呢,都黑青了。

这兄弟二人隔着一张茶桌坐着,隔出阴与阳、动与静来。

唐荼荼尽量在眼珠子不乱转的前提下,观察更多的东西。

她看到自己那小破本子——裁一刀纸,穿针引线缝厚厚一沓、拿毛笔写了洇墨、竹锥笔蘸墨写倒正正好的——小破本子,此时呈放在一个彩瓷托盘中,垫着两叠红锦绸,身价翻了百来倍。

唐荼荼从这么个小细节中,瞧出了太子对外科手术的重视,她提了一半的心大安下来。

瞧太子启唇,她忙坐正去听。

“姑娘画功精湛,某领教过,上回通缉倭使的那图也是你画的,栩栩如真人,这回的图,倒是另一种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