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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儿,她病得最厉害的时候,竟连话也不会说了,三天没张嘴出声,我和她两个娘急得要命,喂了几天的药,好不容易病好了,又染上了暴食的毛病,心情好的时候吃两碗,心里憋着事儿的时候,一顿吃三海碗,零嘴小食也胡吃海塞,吃不饱就喘不上来气,哆嗦发抖……”

唐老爷望向坤山真人,又望向太后。

“真人说挡厄化煞,要不了她命,只需借她点运势……可邪祟煞气,哪里是这么个孩子能挡得住的?九殿下住的那可是长春宫啊!西六宫里的主宫,皇上的真龙之气都庇不住,那得是多厉害的邪祟,才有如此法能?”

当着这么多子女的面,皇上似被刮了一耳光,露出怒容来:“妄议天家,这就是你们礼部的规矩!”

“皇上息怒!”

唐老爷悲怆道:“微臣子嗣也单薄,实不忍心送她入宫……皇上,太后,微臣不愿!求皇上再找个命格相配的贵人罢!”

他说着,声音渐渐坚定起来。

唐荼荼片刻前攒出来的那么点孤勇,又决堤般垮塌下去。

听着爹在人前揭她的短,把她所有糗事拎出来讲了一遍,唐荼荼竟不觉得羞窘。她埋着头,竟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弯了。

她见过唐老爷的“忠”有多忠。

她这爹跟“能臣”俩字一点不沾,却是十足十的忠臣,每每在家里说起皇上的时候,都要遥遥冲着北面一拱手;年初盖了印的官书发下来,唐老爷当传家宝似的锁在匣子里,供到家里的小祠堂去。

他给金銮殿看了大半年的门,听着里头朝会的动静都心潮澎湃,只盼着自己哪天能站上太和殿,亲眼面面圣,听听圣人言。

这是爹头一回面圣。

唐荼荼从没见过她爹这么狼狈,也从没见过,爹这么有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