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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慢慢侧过身,蜷起手脚。

面前那个身段窈窕的女孩容貌越来越清晰了,掀起帐幔,一步步走近她,唱着“红袖香消伤情处,朱颜未衰已黄昏”。

那少女哼着调,最后俯身贴上她的脸,怪腔怪调地笑了声:“贼,偷了别人东西不还的贼!”

“贼”这一字,便一直在她脑海中响,伴着爹娘、母亲、哥哥,珠珠……一声声喊她“荼荼”的声音,全成了催磨。

唐荼荼手臂盖在眼上,什么也不看,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可这不管用,她头疼得快裂开了,她又以双掌压着太阳穴,死死往中间挤,额头渐渐不疼了,那道声音消停了会儿。

可很快,又不依不饶地唱起来。

唐荼荼大约知道自己的心结在哪,在大殿上就意识到的。

她没有关于原身的记忆,大概真的是作贼心虚,她从来没有在唐府人的口中挖过原身的事儿,也从不想模仿着那女孩活。记忆里关于那女孩的,只有一封绝笔书,还有藏在床底下的那一箱子酸诗,是坊间传遍的红楼曲。

她看过一回,只记住“红袖香消”这两句,信息实在少得可怜,于是眼前的幻象不过是一个纤瘦版的她自己。

可这幻象太真实了,大脑里一个念头闪过,就能立刻调动起五感来。唐荼荼甚至能感觉到有人拽扯她的手臂,有人在她脖子后头幽幽吹气,有人咣当咣当砸着床,要她睁开眼睛。

渐渐的,相同的气息越来越多,十几个复制粘贴似的少女全拿鬼里鬼气的勾魂调,唱着“红袖香消伤情处”,围着她,转圈唱,吊丧似的。

而“吊丧”的念头刚起,身遭场景立马变了,她躺在了灵堂里,白幡缠了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