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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混子出身、三岁就会骗人的影卫,一辈子也没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混进公府能取得主家信任,混进贼窝能争得贼老大宠信,哪怕被抓进敌营、敲断双腿,也能靠三寸不烂之舌活生生地策反敌将。

换言之,最好的探子肚子里未必有多少墨水,却都长了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山翰林温温吞吞,给他们描绘了一幅画,用契丹语说的。

“京城有四万异族人,有跨海来的西洋人,大食人,天竺人,在瓦子里做生意。大伙儿都喜欢交异族朋友,看看对方的新奇东西。”

“京城百姓富庶,过年时候可不止是吃喝讲究,瓦子里灯红柳绿,过年生意最红火,连附近乡镇的百姓都要带上全家老小一起进城,买张票进瓦子里瞧稀罕。”

“唱戏的,敲大鼓的,变戏法的,露着光溜溜的腰跳舞的,只有你想不着,没有见不着的。”

这个民族的语言不似汉语有那么多词,他们没有诗歌,没有成语,没有“草长莺飞二月天”,也没有“爆竹声中一岁除”,缺了风流蕴藉的意趣。

可契丹人的母语,温柔轻声吐出的母语,对失去了家国的野狗太有蛊惑力了,一字字都像母亲,直头直脑地撞进心里去。

每个西辽兵眼里都露了憧憬。

山鲁拙微微一笑:“除夕夜最热闹,一座座的灯楼拔地起,每条街都要评出个灯王来,赏大笔银子。”

“匠人要掏空心思,往灯上雕各种花式,画各种图样——会冒烟的、能自己转圈的,什么样的灯都有,最大的花灯足有三个人高,一般雕的是瑞兽,孔雀、麒麟、老乌龟,雕什么是什么,眨眨眼睛就活了。”

“花灯会可不管什么元不元宵,东西南市上的灯从腊月二十八一直亮到正月二十去,花灯结成大片的网,挑得高高的,一条街挨着一条街,亮得人抬头都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