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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鲁拙当他小儿说痴话。

一群西辽兵都在旁边坐着,这群辽鬼给他座上宾的待遇,是因为敬仰他是个文化人,认定他是归附了辽汗,把他当成半个自己人了。

但凡他露出一点想回中原的口风来,辽兵一定提刀朝着他脑袋砍过来。

山鲁拙只好说:“自然是想家的,只是在这儿呆得也挺好,大汗待我恩重如山,我是万万不会背弃的。”

耶律烈哼笑一声,阴恻恻道:“中原人,都爱说谎。”

山鲁拙:“……”

他面上笑得温良,心里边爆着粗口。

——那不废你娘话,不说谎,我等你提刀剁我?

远方的焰火渐渐稀疏了,山鲁拙从袖兜摸出一把陶笛,呜呜吹起来。

西辽兵常听他吹这个,往常听,只觉得调不成调,还不如野牛哞哞叫好听。今夜听来,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每个调子都勾着魂,朝着心事更深处漫溯,勾扯出千万红的愁,绿的思,又随银河万里,飘往家乡的方向去了。

乌都静静听着,听到他黔驴技穷,再也吹不出新鲜的曲调了。

“山师傅。”乌都慢吞吞眨眨眼,问:“京城,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好吗?”

“……”山鲁拙无端端得有点心虚,分明他今夜说的那过年风俗字字为真,可还是心虚。

小公子凭空一指头,戳穿了他的谎话。

他按捺着这阵心虚,笑得更纯良了:“小公子既然好奇,何不亲自去京城看看?——京城离这儿不远,骑马不过四五天的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