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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越听越慌,结舌说:“这病菌在眼睛里,不是只有手碰眼睛才会沾染病菌吗?勤洗脸勤洗手,不与别人挨近就是了,怎么会感染这么多人?”

杜仲停下笔,叹气的声调比往日更老气横秋了。

“姑娘,不是所有百姓都如你一样,饭前洗手,饭后漱口的——寻常百姓家没人伺候,厨房不会时时刻刻备着热水,冬天的水从井里打上来,冰凉刺骨,许多穷人家懒得烧水,也舍不得费炭,一天都未必洗两回手,就算洗手也是随便涮涮指头尖,不是家家户户都舍得买皂膏的。”

“这赤眼病,一人染,则全家染,街坊邻居串门,但凡手揉了病眼,碰哪里,哪里便是毒。”

“握了手,手上就沾毒,家中老小混用毛巾、脸盆的,也是毒,沾了脏病的手摸了桌椅板凳碗筷勺,别人也摸上去了,再碰了自己眼睛,这都会染病。”

杜仲古今医理串着学,学得乱,对真菌、细菌、病毒统统称为毒,还是中医那一套火毒、热毒、寒毒、瘴毒的分法。

一句一句“毒毒毒”,唐荼荼连理解带猜,听着更瘆人。

杜仲又说:“初染此病,病在结膜,不治将恐深,累及角膜和内眼——像姑娘这样眼白泛血丝,这是病症最浅的时候,再之后,白睛下成片溢血,再不治,黑瞳上也要结翳,上下眼皮生脓烂疮,内眼瞳膜离断,就要变成半瞎了。”

“半瞎?!”

唐荼荼一个激灵,后背都凉了。

唐老爷和夫人惊得摇摇欲坠,再看荼荼这双血丝密布、几乎看不着眼白的兔子眼,几乎吓得当场套车回京找太医救命。